李开景自从醒来后,就总觉得浑浑噩噩的,浑身都提不上劲。
不知为何,屋子里一直是昏昏暗暗的,或许是仆从们担心影响他的休息,所以并未点太多的灯。
屋外的榆树又遮去了大部分日光,所以李开景并分不清昼夜,只能虚虚在床上躺着。
迷迷糊糊间他只能感觉到有许多人在自己的屋子里来来回回,有时精神好,或许还能微微睁开眼睛看一看,可还是睡着的时候比醒着的时候多。
恍惚间,他不知何时自己已经站了起来,还身轻如燕地走着。
李开景环顾四周,发现周围桥流水,皆是如墨绘卷一般——这分明是扬州的景物!
脚下的青石子径也是分外熟悉,他来不及思考,身子就自己动了起来,快走变成了跑。
他已年近半百,此时步伐却像个二十多岁的伙一样轻快,衣袍翻飞中,向自己既期待又不敢过分想象的结果奔去。
终于,在路尽头的院中,李开景看见了那阔别近十四年的身影。
——他的发妻,孙暄文。
她此时还是十八九岁的模样,身穿一袭淡蓝同色系衣裙,明眸皓齿、巧笑倩兮地坐在石凳上,认真地绣着手中的手帕。
李开景不禁看得有些入神,停下了脚步,嘴角也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忽然,孙暄文像是受到感应一样,瞟了这边一眼,然后忙将手里的绣线放下,站起来,朝这边招手道:“景哥!”
李开景愣了一下,喉头一下子哽咽,眼中霎时噙满了泪花。
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忙伸手整理自己的发饰衣冠,待确认好自己仪容整洁后,这才向前踏出一步。
可是身后却传来自己年轻时的声音:“文妹!”
李开景忙转身看过去,只见二十多岁的“李开景”
从自己身子上径直穿了过去。
孙暄文朝这边跑了几步,在花丛边站定,见“李开景”
满头大汗,拿出自己的手帕递给他,“景哥今日为何如此匆忙?”
“李开景”
来时本是满脸笑容,可此时却面露愁色,他叹了口气,接过帕子擦了汗,道:“近来临风受南蛮侵扰不断,恐有一场大战。
李家族中已开始召人参军,我身为千夫长,估计不久就会被调去临风前线。”
大齐自建国以来就一直受南蛮北戎骚扰,大大战事不断,李开景出身军人世家,不可能不上战场。
孙暄文闻言,面上的笑容也淡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化不开的担忧,她这才知道“李开景”
今日是来告别的,只能黯然道:“刀剑无眼,景哥此去,万望珍重。”
“李开景”
听她如此语气,也有些心疼,伸出手想要握住孙暄文的手,却又怯怯缩了回来,只拍了拍自己衣服。
正憋得满脸通红时,他咬牙讲出了在心中排练过无数次的话:“文妹,待我立功回来,咱们就成亲,好不好?”
孙暄文骤然一听这话,脸上也燃起了红晕,手指不住在手帕上绕着圈。
她出身扬州孙家织造大户,若以现在“李开景”
的身份而言,想要求娶她实属高攀,可是自家父母其实也很看好“李开景”
的人品行事,只是碍于外界流言,所以才迟迟不定姻亲。
如果“李开景”
这次真能挣个功名回来,可真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可毕竟是打仗,是流血掉脑袋的事情,孙暄文不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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