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那个烛火缭乱的夜,想起她身子间淡淡冷冷的幽香,枕边的软语呢喃,还有她琵琶骨上的刺青——正因为一时好奇问了她,从她嘴里听闻了十几年前的恩怨,反而因此变得清醒。
“我只是……心疼你,很心疼。”
心疼——他对她,又何尝不是心疼到骨子里去的?看着她呕心沥血早生华发,看着她头顶的那道疤,看着她将自己逼到绝境——他又何尝不是心痛欲裂?
“先去苏州。”
修屏遥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有件事,他需要好好调查清楚。
一年后。
春风又绿江南岸,姑苏城内喜炮震天。
“谁家办的喜事,这么张扬?”
寻常巷陌,兰叶葳蕤。
修屏遥悠闲地掀开马车的帘子,看着漫天飞扬的红纸花片儿,桃花唇斜勾起一个弧度,“出得起这个钱的,除了水家,定然再无第二户。”
琅崖笑着颔首,“今日成亲的正是水家三公子,天下第一美人!”
修屏遥闻言挑了挑眉,“怎么水家出来的都成了‘天下第一’?”
大少爷水沐清是“天下第一商”
,三公子水源沂为“天下第一美人”
,另外还有个“天下第一女丞相”
——“既是她胞弟成亲,我也该送些贺礼才是。”
他在袖中摸索了一番,“哦、呀,囊中羞涩呢。”
“大人的银子……都赏给花楼里的姑娘了。”
琅崖小声提醒他道。
“嗯?”
修屏遥似笑非笑地睇他一眼,“你刚才又喊我什么了?”
“呃……爷,爷。”
琅崖拭汗。
毕竟跟随他从官多年,花了这么长的时间也还是改不了口。
修屏遥不禁失笑,“你原本是右执戟,虽区区九品,但好歹是个官,奈何要一直跟着我当护卫?”
他的手指抚上胸口的一样东西,目光幽暗莫测,“如今朝廷已没有左右大臣分权,独留水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若去找她,她必然会提拔你。”
琅崖摇摇头,“我还记得当年第一次见大人时,大人便直接对我说‘你若为官,最高不过七品’。”
他虚心地笑笑,“既然我无当官之才,倒不如跟在大人后面当护卫好。”
修屏遥眯起眼睛,“你也不必妄自菲薄。
我曾经提拔过的那些三品四品官员,又有几个是有真才实学的?”
他的眼底浮现一抹戏谑之色。
回忆从他当上右大臣之后的二十几年,他故意身陷泥污,为那些贪官污吏提供庇荫,等他们无法无天时,再一个个将他们揪出来拧脑袋——如此反复地折磨着玩,“可惜老骨头最后也被我玩死了,真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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