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间受不了了,积压这些年的对于崔家的痛恨、对他和月宸渺茫的前途心生怨恨与无望。
她的承受能力有限,每日里担心崔夫人找上门已是焦虑不堪,又会时不时地在女儿眼里看到不可忽视的痛苦、挣扎。
真受不了了。
她忍着怒气与泪水,问这种时日到何时是个头。
他眼里有着深深的愧疚、歉意,说:“我会尽快让您与月宸安稳下来。”
她心里有气,说道:“我们本来很安稳,眼下却在京城里过上了漂泊的日子,真是可笑。”
他敛目垂眸,“我知道,是我之过。”
“的确是你之过。”
她始终不明白,一段情缘而已,怎么就让她的女儿尴尬狼狈到了这个地步。
是谁之过?自然是他。
若是不能善待,当初何必结缘?她为女儿委屈、动怒,“这日子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之前的旧账还无法清算,便又添了新债。
我们的确是卑微,没资格为自己讨还公道,可是你呢?你连让我们维持原有的那点儿平静的余地都不肯给。”
“您可以。”
他说,“可以讨还公道。
我听凭您处置,不论何时、何地。
我真的清楚,一切过错因我而起。”
她那一刻在气头上,把他的言语想偏了,以为他是在替母亲、手足说话,把崔家人对她们母女的羞辱、刁难都揽到了身上,不由怒道:“听凭我处置?今日我若是当着你的随从的面儿掌掴你,你也受着么?”
“是。”
她冷笑连连,“我怎么敢?与其找你出气,不如尽快等到结果——我已是半截入土的人了,月宸也不小了,当真是经不起这般的折腾。
我们不搬家了,就在这儿等着,是福是祸,尽快来个痛快的就是。”
语毕,她转身。
“师母!”
他语气里终于有了真实的焦虑的情绪。
她不由得脚步一顿,回眸望去。
他在这时候后退一步,撩袍跪倒在地,“师母,我让您和月宸居无定所,往昔更是饱受苦楚,您可以拿我出气,但是不能不顾自己的安危。
不值得。
这是最后一次,往后再无这种情形。”
她身形僵住,是因为留意到了他的随从面上都流露出了惊诧、心焦,却都因为畏惧他而强忍着没发出惊呼声。
随后,她轻声问他:“最晚何时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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