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早上去学校时刚加满的油。
你想去哪儿?”
“估计得提前去医院,见识下那个美国医生的水平。”
随后的忙乱中,我发现保持坚强这四个字存在的十分让人感到特别虚伪。
它基本是一个人对自己脆弱即将崩溃的神经说:亲爱的咱们没事儿,坚强哇。
我的内心在地上打滚,但身体迅速跑上楼拿了病例检查单、大衣、围巾,不小心又摔了两次手机,从二楼滑到一楼。
赶紧捡起来揣兜里,没穿袜子就准备拿车钥匙走。
在此过程中,钱唐依旧坐在沙发上,抿唇看着我手忙脚乱地跑来跑去的。
我转头问他:“你自己有什么想带的东西吗?我帮你拿。”
他摇了摇头,目光没有移开我。
过了会,补充句:“要带上你。”
等送钱唐去医院的路上,我俩谁都没再说话。
车里很静,车窗外隐隐有无法分辨的马路噪音。
我拼命集中涣散的精神,假装镇定地开着车,而钱唐坐在副驾驶座旁边,一声不吭。
他不说话,我只感觉耳边传来消之不去持续不断又均匀的一些声响。
明明锁门出去后发现地是湿的,但压根没有下雨,开车的路上远远又看到行人打着鲜黄色的伞经过,所有怀疑和惊恐早在我彷徨的间隙填满了胸膛。
到了医院后,终于见到了钱唐嘴里A大医学系里那个校友,国内首屈一指的癌症专家。
不知道几十年前他的高考发挥得怎么样,但就像钱唐所说的。
感觉他医术很好,或者说,演技挺好的。
“血小板有些偏低,需要把药加大分量,目前应还无大碍,但已经可以进入化疗阶段。
最好稳定在一个地方接受治疗。
如果你们有意去美国医院,这几日可以跟着外籍医生立刻动身,到当地去确定治疗方案。”
那位老医生把手插在白大褂里,慢悠悠地说,“其实,让钱先生留在我们治疗也无妨。
国内对这个病的经验还是很丰富,并不需要——”
“大夫,我们去美国。”
身为一个爱国的党员,我立刻斩钉截铁地说,钱唐刚做完另一项放射性检查出来,正在穿衣服,我跑过去把衣服递给他,然后扭头对医生说,“我们要去美国。
不,他先去。
最多五天后,我签证下来立刻飞去找他。”
“行,这样也好。”
医生明明都答应我了,但我的嗓门估计又提高了,因为我听到自己又气势汹汹地重复一遍:“我们得去美国,必须要去美国!
我们要接受最好的治疗!”
老年医生校友有些尴尬。
但还是非常耐心地问了句钱唐:“那钱先生的意思?”
钱唐望了我一眼,语调很平缓:“我听我太太的。”
于是回到家迅速订后天中午的机票,安排所有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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