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头的皇帝本还面无表情听着下头臣子打嘴仗——于他来说,这不过是一场人来耍的马戏罢了,看着也算是个乐子。
只是,听到那句“汉武汉武、唐宪成以英睿兴盛业,晚节乃为任用匪人所败”
时,皇帝的面色也跟着一变。
皇帝这一辈子,疑心病重的厉害,还有个不能戳的毛病——修炼。
他只是粗粗一听,立时就对号入座了,李默这是以汉武帝和唐宪宗来映射朕,说朕任用匪人“严嵩”
,要晚节不保。
皇帝怒火立时就起了,暗暗咬牙:这李默可当真是胆大包天啊!
赵文华眼角余光正瞅着皇帝呢,见皇帝面色一沉,立马加大火力,厉声道:“正所谓,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李时言你这般不忠不孝,目无君上的恶徒,我就算是豁了这条命也要把你的这些事报于陛下!”
李默面色惨白,这一下是真的不能辩了——他看得出,皇帝现下已经信了八分,他再辩解,也是无计其事。
他只能以坦诚而哀求的目光看着皇帝,希望皇帝能开口叫他自辩一句。
重纱后的裕王则是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不忍去看李默那张惨白的脸。
这一刻,他深刻的明白:李默这一回是死定了,就连陆炳也救不了他。
而叫裕王更忧心的是:李默一去,朝中还有何人能与严党抗衡?夏言、杨继盛、张经、李默……这些人一个个前仆后继,最后却都成了严党炫耀威名的踏脚石。
边上的景王看得满脸都是笑,更加跃跃欲试,他嘿然道:“啊呀,今日可真是瞧了一场好戏!”
他哥们好的拍了拍裕王的肩头,接着道,“要我说啊,今天还真没白来。”
赵文华和严家全都是景王背后的,他们得势,景王自然也跟着扬眉吐气,就连之前磕头受过的罪都忘了。
第49章心药
待得裕王把今日发生的事情重新说给李清漪听,便是李清漪的面色都微微变了变——纵然是她,都没想过李默会败得这么快。
李清漪握紧了裕王的手,轻轻抚慰道:“殿下,严家势大,我们现今确实比不了。
可是,经此一事,严家和陆炳之间便隔了血仇,再也和缓不了。
内有蓝道行、陆炳,外有徐阶,纵是要忍一时之气,但总有一日能将严家拉下。”
她语调极轻,带着女子特有的温柔和沉静,“今日,严家仅凭李默那一句话便定了他的罪,来日,我们也总能揪出严家的错,叫他们也尝尝欲辩无言的滋味。”
裕王现下也已经缓过来了,他知道,自己再气再恨也是无济于事。
他叹了口气,苦笑着道:“是了,我还不如清漪你看的清楚。”
这话,他却是说过许多次了,一次比一次真心。
李清漪目光一转,看着裕王膝头的那本《道德经》,随手拿了起来,转开话题:“殿下怎么看起这个了?”
“父皇给我的。”
裕王摆摆手,懒洋洋的,“他说要多念书,就给了我和四弟,一人一本《道德经》。”
这倒是皇帝的风格。
李清漪笑着拾起那本书,递给裕王:“那您就瞧瞧呗,反正现在也是闲着无事。
让几位师父给你讲讲《道德经》也不错,还能找机会和父皇说道一二。”
裕王把头枕在李清漪的膝盖上,依旧是提不起力气:“再说吧……”
他耸拉着肩头,愁眉苦脸的样子简直是在用生命诠释着“宝宝心情不好,要摸摸、要亲亲”
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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