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意是个好主意,要是来个脸皮厚的,不管不顾地吃了呢?端上桌的不都是让人吃的吗?像后山我表舅,吃起肉来亲爹都丢脑后了,哪还管啥好意思不好意思的。
你想这一年都到头了,肚里可沾了多少油水?碰上了不吃那才是傻子,何况那么大一块,他还当你今年肉多呢,你怎么办?”
陈麦提出了疑问。
这一声出来,犹如凭空抛下一颗炸弹,顿时炸得整个厨房鸦雀无声了。
女人们面面相觑,不得不承认陈麦的问题问到了核心。
谁都没有想到这一点,却也是最现实的一点,一年了,人们虽然都没饿着,保证了吃饱却没有保证吃好啊,这是陈家庄的情况,他们自己,不也将自家仅有的一点肉存着过年,打着正月里去亲戚家打牙祭的主意吗?
唯有那几天,即使是最吝啬的人,也得掏出大半的家底儿来待客。
然而,毕竟还有不如陈家庄的,温饱都不能保证的人见了肉,不可劲儿吃还等什么啊!
一人计短,三人计长,大伙儿聚在一起讨论了半天,经过不断地推敲假设模拟,终于确定了一个新的计划。
最后阿七拍板,就这么干,若是谁家的肉被吃了,阿七再给资助,总归要大家顺顺当当过完这个年。
毕竟,这是陈祥的头一个年,阿七私心里想着,为儿子积积德总是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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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新的计划还需要男人们帮忙,各自回去又叮嘱了自家的男人。
于是田间巷口,檐下井头,总能瞧见男人们交头接耳的身影。
这几天的街市,是一年里最热闹的时候,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大家都想着淘点东西备些年货过年,有钱没钱,都要过年嘛。
过年对有钱人来说自然不是个事,但对在地里刨了一年食却未满载而归的老百姓来说,年,就是个关卡,要体体面面地过个年真是比登天还难。
这几天街上的人们,眼睛盯着的都是货物,哪怕一颗鸡蛋,也是讨价还价半天,而那些个不盯货品只盯着人说话的,就显得特别的扎眼,若是你再细看,就会现那可都是熟人,以陈麦为的陈家庄人。
“表兄啊,来啦?……年准备得咋样了?……哈哈,哈哈,巧啊,前几天我还听说了……比那猪圈里的年猪还不如啊,蒙头蒙脑的连桌扫,吃的那个满嘴流油,简直把他爹手里的人都丢光了哟。
跟他一起的都觉得脸没处搁了,哎呀,以后谁家姑娘还敢嫁去他们庄,谁又敢娶他们庄的女子啊?一庄的名声,都砸在他一张嘴上了……”
“哈哈,哈哈,丢人啊,八辈子没见过啥似的……”
经过一庄年轻人的努力,正月里来的客在饭桌上果然文静了许多,面对那一大块或红烧或清蒸或卤炖或白煮的肉,虽然还是有人伸手撕开吃了,但毕竟是少数,陈家庄大半的肉还是保住了,有阿七的承诺垫底儿,就是肉被吃了的人家,这个年过得仍是欢欢乐乐的。
孩子有肉吃,年就是肥的。
陈家庄的人心在这一刻达到了空前的齐整,家主的威望也刷出一个新的高度,那些做娘的做奶的,看着自己的儿孙吃到肉时露出的幸福满足的表情,简直要热泪盈眶。
从每家每户的窗口飞出来的孩子们的欢笑声,宣告这一计划的成功,正月十二阿七去落兰家拜年,看到桌上那一大碟的红烧肉内里鲜嫩的切痕时,亦会心一笑。
因着阿七的走动,落兰娘儿几个已渐渐向陈家庄靠拢,这可真是可喜可贺,阿七对来年劝说落兰开馆替庄里幼子启蒙这件事,又多了一分把握。
不过激动归激动,这一集体的作弊行动毕竟不地道,年后到底还是被长辈们知晓了,陈员外听说后沉默了许久,将此事推给了各位叔伯族老,他的腰疾便是万能借口。
阿七出替大家领了罚,不过是一顿训戒,左耳进右耳出,能奈她何,何况族老们家里也多吃了几口肉,大家心里有数,训诫也是走个形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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