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荣仍然心有不甘。
她觉得燕燕在工作这个事情上没有捞上大瓜,肯定在找对象这个事上能捞个大枣。
她咋看燕燕的面相,都觉得这个女子将来以后不至于像她一样,是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下苦人。
去年秋后本来他们打算就让燕燕跟上小燕一起走的。
王家奶奶突然一下子走路成了问题,也不喊叫着给她叫贵平了。
秀荣预感着王家奶奶时日不长了,他们两个一跟集,家里没有个人经管还不行。
于是他们两口子就把家里的情况,还有他们的想法如实给燕燕说了。
燕燕也是那懂事明理的孩子。
她知道如果那个时候她执意撇下家里走了,万一王家奶奶出个啥事,或许她良心上永远都不得安宁。
燕燕干完活走进大房里,看着空荡整齐的房间,一切又都恢复了原先的样子。
身心疲惫的她一屁股瘫坐在沙上。
脑海里还是前几天的混乱场面,阴阳念经的嗡哇声,唢呐吹鼓手的呜咽声,还有戏乐班子的婉转声,孝子的哭丧声和众人的嘈杂声,杂乱无章地在耳边萦绕。
就在昨天,王家奶奶还躺在房中间的棺材里,看上去像是熟睡的样子,那么安详!
那么泰然!
在还没有经过外家人验棺装棺之前,王家奶奶被停放在一片木板上,她还轻轻地抚摸过她冰冷的手。
这是她第一次仔细地端详已经故去的人,也是观察王家奶奶最用心的一回。
在她看来,所谓的死去,就是永远的歇息,只是去另外一个地方安息。
而她的音容笑貌却永远印在别人心里永不会褪色。
王家奶奶的灵魂一定还在院子里的哪个角落观望着后辈儿孙给她操办后事。
想到这里,燕燕突然感到惊诧,居然自己没有一丝丝恐惧和害怕。
面对着像是熟睡中的王家奶奶,她心里满是忏悔,希望王家奶奶能原谅她对她生前不恭敬的一切言语和所为;希望她在天有灵,护佑她的后辈儿孙安康如意;甚至希望她保佑她能有个好前程……可见,人都是那么的自私。
任何时候,都是从自己的利益出。
几个孙子辈当中,最霞儿哭得伤心。
她跪在王家奶奶灵前,想起自己从小没了妈,受委屈的时候都是王家奶奶挡在前面围护着她。
如今,自己的日子在兄弟姊妹几个当中也最清贫,她愈觉得凄苦难耐,不觉鼻涕和眼泪交融,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存柱媳妇上前安慰呵斥了几句,才叫翠霞几个把霞儿扶起来擦干了眼泪。
燕燕不由得想起初三时语文老师说的那句话,你当人哭丧是哭别人着呢?多半还不是哭自己着呢。
燕燕平躺在沙上,两只脚翘在另一端,试图打个盹眯上一会儿,她实在太累了。
一闭上眼睛,思绪总游荡在王家奶奶丧事的场景上,亲身经历的每个瞬间都在她脑海里清晰再现。
清晨五点半,随着瓦罐和地面相撞的那一声脆响,荡气回肠的唢呐声、后辈儿孙的嚎啕大哭声、送埋阴阳的铃铛声,这一切打破了塬面上晨曦时的宁静。
自此,王家奶奶再也无需不留恋人间烟火。
颜龙抱着这几天为她满添的吃食罐罐,王玺彤挑着阴魂杆杆,两个人并排跟着吹鼓手和阴阳走在最前面。
胜利和顺利紧随其后,提着一大包纸钱,边走边随手抛洒向空中。
其余送埋的人分列两行,女人们手里还提着一节用柳木棍子做成的丧棒。
丧棒大约有五十厘米长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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