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一生的自由来换一个恩典,扶微觉得自己赚大了。
她点头,“少君请讲。”
他端正坐着,垂眼道:“臣入长秋宫,冬至之后不再见人。
请陛下等臣三年,三年后臣为执金吾,常伴陛下身侧。”
扶微愣了下,发现这个要求办起来似乎不那么容易。
皇后都当上执金吾了,岂不是时刻有穿帮的危险?可是不答应,显然又不近人情。
毕竟男人不像女人,一辈子关在宫里,闹不好就真的香消玉殒了。
她蹙眉盘弄掌中玉玦,斟酌了下才道:“少君知我根底,我也不瞒你,确实有借你度过难关的打算。
至于册封之后,你若想崩,我可以为你风光大葬,到时候天涯海角任你逍遥。
若是想入仕途,我也可以借着皇后外家的名义,给你安排官职,你看如何?”
暗处的那双眉眼有了隐隐的笑意,他说不,“臣只在陛下左右,一生一世追随陛下。”
也就是说只要走过那个形式,他就当真要和她做夫妻了吗?虽然这孩子三年后必然艳惊天下,可她根本没有就此交代自己的打算。
这场荒唐的婚礼是做给天下人看的,就像她立女人为后一样,完全出于政治需要。
扶微让了一步,“京师不可留,去西域都护府吧。
封你副校尉,秩俸比二千石,你可以娶妻生子,过正常人的日子。”
他似乎不喜欢讨价还价,不再争论,抿起唇平和地望着她。
扶微以前只知丞相难缠,没想到他府上出来的人也不好对付。
越是这样,越要提防。
她身在其位,从来就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
丞相举荐的,自然和他一条心,她要是真和这男皇后做起夫妻,到头来岂不赔了夫人又折兵?
“昨夜丞相留宿章德殿,你知道么?”
她微微乜起了眼,“我同丞相之间的恩怨,一时半刻说不清,他一心想让我立你为后,可在我心里……喜欢的其实是他。
因此即便和你行大礼,你也万万不能当真,只需延捱过一年,我就放你出去。
还有皇嗣的事,我想来也觉得可笑。
让你假装有孕,然后你我十个月闭门不出,等孩子降生抱到你宫里,让他叫你母后吗?”
她吃吃发笑,仿佛听见了大笑话,“少君,我知道你对丞相忠心耿耿,但一步走错,耽误终身,我不能为私念害了你。
丞相我是势在必得,到时候怕你夹在中间为难,所以最后问你一次,你还愿不愿意入长秋宫?”
是不是在他面前说的话,会一句不差传到丞相的耳朵里?她正需要这样一个人,能策反固然好,若不能,丑话说在前头,翻起脸来也好放开手脚。
其实问他愿不愿意有点多余,要是不愿意,丞相怎么能让他活命!
这条路终归不走也得走,不过她给他另谋了出路,只要不回京师,不从他嘴里走漏消息,他就可以全身而退,一生无虞。
风吹竹帘,叩在车门上嗒嗒作响。
聂灵均还是从辇上下来了,清瘦的少年,一身孑然平视着她,眼里有不卑不亢的气度,“前途如何,谁也不知道。
但陛下能够开诚布公,臣还是要多谢陛下。
请陛下放心,臣自幼受君侯教诲,别的不知,只知忠君事主。
日后一切听凭陛下吩咐,陛下留臣,臣就在这里;陛下若不要臣,臣便山高水长,与陛下永世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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