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懿的双眸明亮一瞬,又黯淡下去。
“倾诉?我如何张口?他心底怎样考虑我?一个跟随多年的女侍、一个企图攀附昌王,一步登天的野心家、还是谁呢……如今什么都不讲,还能保有我与他最后的情面,我不愿他今后念起我,都是疮痍满目。”
度潜取过她一侧的湿衣裳,“这法子只能躲过一时,姑娘年岁已适婚嫁,若再戕害自身,除却自己遭罪外……”
思懿苦笑道:“能躲一刻是一刻,我不想他将我像物件似的赐给他的臣属……若那样,我情愿即刻便死了。”
度潜拗不过她,她这倔犟的脾气是出名的,昔年便只有今上能管。
于是她静默的替她关好门窗,便退出房外。
十余日后。
今上见晨起时一直不曾有熟悉的身影侍奉盥洗,便问何隽:“思懿今日还不当值?”
何隽答话:“姑娘前几日心绪不大顺畅,臣准其请,让她好好歇几日,凡事若能想通,大抵便会免却许多烦恼。”
他掩盖住眼底里流露的失望,挡开要为他卷袖的宫娥。
“也好。
不过冬日她最惧寒,昨日那件氅送到她那里去,请她散心之余多保重。
若还不高兴,便让度潜陪她出禁庭,到宫外散散心。”
被挡开的宫娥手中端着的茶碗啪的一声落地,她亦跪地告罪,“奴该死,陛下恕罪。”
他轻叹,“终究无人能及她半分。”
此话一落,伏地的宫娥难免不忿,只她是坤宁指来服侍的,一来本就怨怼今上只容思懿在旁,二来又想处处逾越,胜她一筹替坤宁立威,此刻便也不管不顾道:“奴不当心,甘愿领罪。
然不及赵思懿一词,实不敢领受。”
等“赵思懿”
三字一出,满殿的宫娥俱叩首谢罪。
就连今上都从不连名带姓的称谓,她竟敢贸然,实在太算出口成祸。
此刻,何隽却想起一些旧事。
赵思懿是孤女,入王府时只五岁,那时为尚在潜邸的今上择人时,先帝看重她的便巧聪颖,亲指她为掌事宫娥。
盖因父亲不在,名字也便是草率了事。
然尚为荆王的今上却对她青睐有加,替她更名为思懿。
这不能随意出口的懿字,还是天子名讳。
故多载岁月,御前以姑娘敬称,就连禁庭的嫔御也不敢怠慢她半分。
天子的眼神寒了又寒,不待雷霆之怒下,便见度潜急急入内跪禀道:“陛下!
姑娘她不成了!”
他的左臂猛然颤动,衣袍夹风的出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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