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师兄,别吃了……”
衔蝉见他肩膀还在动,以为他仍在梦中回味珍馐,绕到他身前一看,他这哪里是在大嚼大喝,分明是在摸着自己鲜血淋漓的脸,嘴里喊得也不是“钱”
,而是“疼”
。
他脸上扎满了尖利的石片,密密麻麻的几个血窟窿,缓缓抬起头,目光呆滞:“你是谁啊?”
衔蝉一阵头皮发麻。
金蛾的幻粉已经深入脑髓,他傻了。
“听说没有,那个常仁——他傻了!”
学堂里讨论声嗡嗡。
“金蛾飞出密林袭人的事件并不少见,要怪便只能怪他平日不学无术,大难临头便无以自保。”
有弟子认真分析:“而且据说有人看到他喝了不少酒,摇摇晃晃地往后山去,也不知是不是喝醉了,便像一只无头苍蝇,冲撞到了这群妖物。”
“那他怎么办?”
“痴傻的人怎么学道法,咱们江门宗又不是收容所,只能将他遣回家了呗。”
弟子摊手:“不过家主怜惜常家贫苦,每月遣人给他们送些银两接济,权当养了半个徒弟。”
“幸好是小师妹发现了,家主对小师妹向来是有求必应的。”
学堂前栽植海棠,掩映着天际灼灼如火的流霞。
一片海棠花瓣被风送至景箫的笔尖,他轻轻蹙起眉头,指尖捻起花瓣。
……便宜他了。
他想到昨晚风风火火闯来的江衔蝉,心里好似被钩尖扯了一下,不痛,但膈应,于是将花瓣一碾,留下一抹嫣红的汁水。
海棠花瓣飘到江衔蝉的发髻上,鲜嫩而又饱满,是刚刚从树上被风吹落的。
她闭上眼,听师兄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常仁的事,鼻尖满是雨后初晨的草木清香,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趴在书案上。
学堂设在灵崖山上,是个风清水秀的地方。
远处江面上起着雾,像一片绡纱挂在天地间。
“小师妹,来上学了呀?”
师兄师姐围在她面前嘘寒问暖:“家主没有为了那小子罚你吧?”
那小子?衔蝉目光一转,看到了坐在窗边的景箫,少年的发梢沾了晨露,在朝晖中闪着细碎的光芒,坐姿笔直,面前端端正正地放着书,右手边搁着一支笔,就像上学的时候,那些永远都是第一个到教室、永远都在冥思苦想的用功好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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