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
我微微颔首。
“伯当、雄信、罗成都已去了,只余我一人……”
秦琼垂眸轻叹,倦意尽露,“在我临死前,能见你一面,已是再无遗憾了。”
“秦大哥……”
我禁不住有些哽咽。
秦琼神色平静地凝视着我:“明,别哭……在我临走前,不想再看见你的眼泪……”
尘世纷纷,弱水三千,而他是最清澈的那一泓。
他不愿见我的眼泪,然,不流泪,即使我愿意,亦是不能。
但这一瞬,在他面前,我的心软弱如幼童,不由自主地颔首应允。
“傻丫头……”
秦琼抚着我的发轻轻笑了,所有的一切都无可避免地在光阴的促迫中改变,唯有他,笑意清浅,一如当年,无任何怨怼与悔恨。
心口泛起隐隐的疼痛,但我唇边仍逸出一丝笑意:“秦大哥,我都做了母亲了,怎么还能是傻丫头呢?”
“我听敬德说了,武媚娘是你的女儿?”
秦琼微一扬眉。
“恩……”
对此事我不想多做解释,只低低应了一句。
“咳咳……”
秦琼见状也未追问,他猛地激烈而短促的喘息起来。
“秦大哥!”
我惊叫一声,才想探身上前,却被他摆手阻止了,“明,再为我奏一曲吧……”
“恩。”
我轻拢漫天飞飘的思绪,笛音瞬时如水滑落无底的深潭中,溅起清浅柔碎的涟漪,游音轻颤,若隐若现,无法触摸,忽而呜咽,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秦琼仍躺于榻上,他清和的眸光,令我依稀瞥见了往昔的月色。
那年齐州的月光是如此静溢,温柔,悄悄洒落,澄透空净,如同剔透的琉璃。
十六岁的我与秦琼坐在树荫下的石凳上,遥望萤火,静听蛙鸣。
美好无暇的回忆是芬芳的春花,烟花般灿烂而又惊鸿般短暂,在现实碰触的瞬间,萎落与地,消失如尘。
数年光阴,迢迢难觅,遥谣难期,我与他,终是殊途同归。
笛音忽一泻千里,坠入深渊,似一声叹息在断崖上空徊游荡,待回头细听已是绝响,魂兮梦兮。
我仰起头,破碎冰冷的月光和着飞雪迎面而来,微感晕眩。
“秦大哥……”
我犹豫着缓步上前,秦琼静静地躺于榻上,仿佛只是睡着了,他面容平和,唇边犹带着一丝微笑。
“这一生,有两个男人在我的生命中占据了最重要的位置。
一个是你,一个是世民。
他很冰冷,而你很温暖。
即使你的温暖是淡淡的,但是却能令我有平静如家的感觉。
所以我喜欢你,这种喜欢,是一种我可以去依靠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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