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大的车库里似乎只有他一个人,所以此时此刻不会有任何人看见他现在的模样。
骆其清拧开盖子,一口气把还在冒冷气的矿泉水灌到底。
就好像借着冷意能麻痹掉自己的神经。
都到这了,怎么说也要试一次吧。
难道就不渴望变回一个正常人吗。
可尽管如此,那些掩埋在深处的血红色记忆还是开始不受控地蚕食他的大脑。
如同二十万蝗虫过境,压得他几乎快要喘不上气。
耳朵好像从身上被割裂,只能听见有玻璃破碎和四面八方来自救护车的尖锐鸣笛。
好压抑。
好难受。
直到那段令他最为绝望的回忆涌上心头,骆其清神色痛苦地捂住耳朵,祈求这些声音和记忆都能赶快从他大脑里出去。
外面寂静一片,无人知道这辆车里正在发生怎样一场天崩地裂。
记忆的尽头是那天周棘站在宿舍门口,双目疏离,言语嘲讽。
“就当是我自作多情。”
不,不是,你从来都没有自作多情。
在某种强烈的情感驱使下。
骆其清心一横。
启动引擎。
亲眼目睹
周棘驾车回到公寓的时候,液晶仪上显示已经快接近十二点。
原本李舒蔓想留他在家里过夜,床都让保姆铺好了,但因为明天队里还有事情,他不想早起就只能选择今晚回来。
这个时间负一层没剩下什么停车位。
梅赛德斯亮着尾灯在负一层绕了两圈也没找到合适的位置,再加上这台车的占地面积本来就比普通家用车要大,稍不注意就会发生剐蹭,所以周棘也不想强行去挤那些小车位。
之所以没直接开到负二,是因为那里总有一股经久不散的甲醛味。
但现在看来非要停下去不可。
片刻过后,周棘单手旋动方向盘,掉了个头便继续向下。
-
停在角落的本田久久没有动静,若不仔细看甚至都没人会注意到里面还坐着一个人。
车窗被紧紧关上,将几乎令人窒息的装修气味隔绝在外。
耳朵周围的嗡鸣声响成一片,骆其清浑身脱力地靠着驾驶座椅背,感觉自己的手脚都就像是被灌上了水泥,完全僵硬到动弹不得。
他心里清楚,现在身上的所有症状都在明晃晃地告诉他自己正在发病,可是他别无选择,甚至没有力气去拿就放在手边的水瓶。
今天冲动的尝试毫无疑问是以失败收场,车辆启动了近三个小时,最多只能以一种断断续续的方式前行,根本没办法称为正常驾驶。
最后能退回车位,而不是横在路中间影响其他人已经算是万幸。
整层楼静悄悄,耳鸣之外只能听见发动机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响动。
在赛道上,每位车手的基操就是时刻关注轮胎和发动机的声音,以此判断赛车的真实情况来决定下一步该如何进攻防守。
虽然已经快六年没再上过赛场,但这早就在潜移默化中成为了刻进骨子里的习惯。
多讽刺啊。
他试过了,可是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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