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头看了一会浮云飘荡,长长叹口气,用力搓了一把自己的脸。
无论如何,他未曾停步,还在路上,不必过分关注他人,只需认真做好自己。
他从背囊上拿出那个盒子,上面用工笔细细描绘了一只黑色的蝴蝶,惟妙惟肖、栩栩如生,见生按着方才万色楼管事的吩咐,咬破指尖,滴了一滴血上去。
鲜血渗入笔画纹路的一瞬,那只纸面蝴蝶翅膀微微一颤,竟是振翅而起、翩然欲飞。
“鱼姑娘说了,这只蝴蝶会带公子去往记相所在。”
见生想起管事的话,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那蝴蝶翅膀震颤的幅度大了些,蓦地自纸上飘起,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向着一个方向而去。
见生仰着头,追逐蝴蝶而去,蝶翼在晌午的阳光下舒展,如同盛了两盏细柔的光华,有种灵动又虚幻的美丽。
蝴蝶翩跹,忽然一转。
见生紧紧跟上去,下一刻,就见灰败斑驳的墙皮上闪电般弹起一枚畸形的头颅,将那蝴蝶一下咬在口中,同时用高高凸起的浑浊眼球盯着见生看了一会,张口露出一排细密而尖利的牙齿:“是你要见主人?”
它紧紧贴在墙上,周身褐黄,分不出是穿的衣服还是本来皮肉就是如此,几乎已经与墙皮融为一体,双手双脚宽大,身躯却是扁平,身体不过三四尺,比一个孩童大不了多少,看上去就像是一只长成人形的大壁虎。
蝴蝶翅膀在壁虎人的尖牙中无力颤抖,见生手放在腰间桃枝剑上,后撤一步:“你的主人是谁?”
壁虎人眨了下眼睛,眼皮透明好似薄膜,快从左右两边合起、又张开,它歪歪头,倏地转身,快向前爬去。
见生没有迟疑,也跟了上去。
巷道七拐八拐,很快到了一间不大的宅子前,这里大抵是随州城中的富户所在,街道两边都是白墙黑瓦的民居,长条青石错落,上面是薄薄一层落花,浅紫粉白,煞是好看。
壁虎人自然不用敲门,顺着墙壁一溜翻过院墙,不见了踪影。
此刻正当日中未时,人们大多在家中休憩,街上安安静静,一个人也没有。
见生上前握起黄铜门环,轻轻叩了叩。
清脆的敲击声回荡,大门“吱呀”
滑开一条缝。
这扇门,竟然没有关……
见生犹豫一下,踏入半只脚进去,扬声道:“打扰了,我是苻见生,万色楼鱼姑娘让我给您送一样东西。”
他的声音正是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清朗,宅子颇为空旷,这句话在悠悠几声回响之后消弭,见生只看到门口一扇雪白的影壁。
后面是天井环池,小榭围廊,楼不过两层高,庭中植了一株榴花树,枝桠曼生、如伞如盖,不知为何,时至暮春初夏,枝干扶疏,花朵丰腴,灿若欲燃。
见生迈步进去,大门在他身后轻轻阖上。
“打扰了……”
他刚开口,就听到一个暗哑的声音,从头顶阁楼中响起。
那人只说了两个字:“上楼。”
这声音,莫名有点熟悉……
见生循着声音,到了二楼正中的屋子前,那人又说:“进来。”
推门而入,只见宽大桌前,十年前偶遇的瞎子仍是一身黑色武袍,双目依然覆着黑色布带,低头快在纸上写着什么。
方才的壁虎人盘成一团,在他身后的架子上趴着,嘴里仍是叼着那只黑色蝴蝶,见了见生,立即尖声道:“主人,就是他。”
见生:“……”
瞎子:“东西。”
见生不敢怠慢,连忙打开背囊,取出万色楼管事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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