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利令智昏,上梁不正,用淤泥封堵清水原该流向的长河,转入他恶臭的深潭。
是他有失倚重,教子无方,重蹈覆辙。
“阿铮,你知道我为何同你父亲交好?”
靳镇北倏然出声,将靳淮铮思绪拽回。
但又不给靳淮铮说话的机会,他哀声自答道,“他像我弟弟。”
靳淮铮眉头一拧,“偏宅住的那位?”
靳镇北借明黄烛光,凝视自己父亲的牌位,继续说:“像他清醒的时候。
可我有愧,两个都没有留住。”
一出苦情戏码,靳淮铮并不领情,责怨道:“二哥的骨灰还在案台上。
你亏欠的人,何止两个。”
这话仿若是一柄双刃剑,靳淮铮执它刺向靳镇北的同时,他自己也如遭反噬。
于他而言很重要的人,在相继离他而去,恨与痛从来都是不可分割的。
报复真的会带来快感吗。
不见得。
哪怕是他让加害者受到该有的惩罚,烙在他心骨的伤疤也不会消失。
靳镇北手撑蒲团,腿脚吃力地站起。
但没有拐杖的支撑,他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就会跌倒。
靳淮铮绷着张脸,向前迈一步,伸手擎住靳镇北的胳膊,另一只手帮他拿过靠在案台的拐杖。
待靳镇北站稳,靳淮铮就松开了手。
随后,他听靳镇北沉声喊道:“申毅,把东西拿进来。”
申毅,方才留医院通知靳淮铮来祠堂的人。
他应声走进祠堂,手中捧着两个黑色文件夹。
靳镇北暗递眼色,他便将最上方的一个递给靳淮铮。
靳淮铮犹疑接过,翻开一看,是靳氏的拟任书,要他空降靳氏的管理层。
靳镇北从没质疑靳淮铮的能力,是他亲手打磨十几载的利刃。
若非纸包不住火,这份任职书早在三年前就交到靳淮铮的手中,接替他父亲原先的位置,也算告慰他死去的父母。
“我说过,我对你们靳家的东西没什么兴趣。”
靳淮铮面露怫色,合上了这份文件,以为靳镇北要以这种方式来消弭自己心中多年的愧疚。
冤有头债有主。
他拎得清楚。
靳镇北早知他不会接受,又让申毅将第二份文件递给他。
第二份,是遗嘱。
“靳氏风雨飘摇经营了百来年,列祖列宗在上,我断然不会让它再毁我的手上。”
靳镇北眼神示意靳淮铮翻开这份他昨夜修改的遗嘱,同时继续道,“是我管教方法有错,淮南性子心浮气躁,为大忌。”
常言说长子为尊,靳淮南认定这点,觉得日后无论如何,靳氏一定是他的,学业稍有懈怠。
但靳永铖聪敏过人,待人接物张弛有度,得靳镇北的喜爱。
靳镇北对靳淮南的严苛,致使天平倾斜,局面混乱。
靳永铖志不在此,又与靳淮南矛盾激化,遂借与老夫人闹僵,脱离龙潭虎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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