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的暮色如浓稠墨汁,缓缓浸染着每一寸宫墙。
胤禛步履匆匆迈向太子东宫。
守卫见是四爷前来,带着康熙的谕旨,忙不迭行礼开门。
踏入那略显清冷的庭院,胤禛瞧见太子胤礽正独自坐在廊下,对着满园萧瑟呆,身影落寞寂寥。
“太子哥哥。”
胤禛轻声唤道,声音打破沉寂,惊得胤礽回神,待看清来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光芒,有意外、欣喜。
“四弟,你怎来了?”
胤礽起身,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胤禛拱手,神色凝重:“太子哥哥,皇阿玛差我来看看您。”
“可是皇阿玛要放我出去?”
胤禛摇摇头:“臣弟不知皇阿玛的打算,但是有几句要紧话臣弟要与您说。
如今这局势,哥哥心里想必也清楚,兄弟们间离心离德,朝堂暗流涌动,皇阿玛为此日夜忧心,皇阿玛虽然没有明言废了您太子之位,可私下的朝臣们,可都有自己心思,想拥戴新主啊。”
胤礽眉头紧皱,冷哼一声:“哼,那些个兄弟,见我失势,哪个不是忙着踩上一脚,何曾念过半点手足情分。”
“皇阿玛在意的,从来都是咱们兄弟间能否和睦共处,您身为太子,乃众兄弟之,若此时能主动递出橄榄枝,关心兄弟们近况,做出表率,于您日后复位,百利无害。”
胤礽目光闪烁,显然这番话直直戳中了他心底隐秘思量之处。
他缓缓踱步,双手背后,沉思良久,最终缓缓点头:“四弟所言,倒是我狭隘了。
经此一遭,我也明白,这宫中人心难测,危难时,除了你还肯来与我说这番真心话,其他人都没个好的,皆是些趋炎附势、落井下石之徒。”
转而舒展了眉头:“听闻你前些日子去了江南?那可是个繁华锦绣却又藏污纳垢之地,此行想必诸事繁杂,快与我讲讲见闻。”
胤禛微微一怔,便顺着话头应道:“江南之行,确实令人感慨万千。
初至那烟花之地扬州,运河上船来船往,商贸鼎盛,沿岸富贾宅邸连绵不绝,雕梁画栋,奢靡之气扑面而来。
可繁华背后,吏治腐败不堪,盐商勾结官府,肆意哄抬盐价,中饱私囊,致百姓苦不堪言,连日常吃盐都成了奢望。”
胤礽听得专注,不时蹙眉轻叹:“唉,国之根基竟被这般蛀虫啃噬,长此以往,必生大乱。”
胤禛神色凝重:“哥哥所忧极是。
洪灾肆虐后,田园荒芜,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之景惨不忍睹。
臣弟已上书皇阿玛,恳请拨专款整治。”
二人又就江南民生吏治、新政推行等事详谈许久,直至夜色深沉,胤禛才起身告辞:“太子哥哥,时辰不早,臣弟先告退。”
胤礽送至门口:“今日多亏四弟点拨,等我出去的定当报谢四弟。”
胤禛点头应下,转身没入夜色,东宫之门在身后缓缓阖上。
不出两日,康熙果真传召胤礽,遣了众人退下,胤礽战战兢兢进了乾清宫,一入殿便“扑通”
跪地,未等康熙开口,已是涕泪横流:“皇阿玛,儿臣不孝,犯下大错,让您烦心,实在罪该万死!”
康熙端坐于上,面沉如水,目光审视着胤礽:“哼,你可知错在何处?”
胤礽叩头不止,声泪俱下:“儿臣这些日子思来想去,皆是自己思虑不周,行事莽撞,致兄弟失和,朝堂震荡。
听闻十八弟病情大好,儿早些时日,派人送去了上好的人参,只可惜儿臣现下禁足,不敢擅自离宫探望,待解了禁足,定要第一时间亲赴看望,望皇阿玛恕罪,儿臣往后定当谨言慎行,与兄弟们兄友弟恭,再不生嫌隙。”
康熙静听良久,神色缓和些许,声音依旧威严:“你能知错便好,这太子之位,承载的是江山社稷,需心怀大度,包容兄弟,凝聚宗室之力,而非意气用事,争权夺利。
过往之事,朕不再多究,往后你行事可要对得起朕的期许。”
说罢,摆了摆手,“罢了,你且退下,好生闭门思过。”
胤礽谢恩起身,缓缓退出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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