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着一身天水碧色的衫裙,那颜色宛如澄澈的湖水,又似雨后初晴的天空,清新而淡雅。
通体看来,整个儿仿佛从画中走下来的一般,带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空灵之美,让人的目光一旦落在她的身上,便再也难以移开。
她打开那陈旧的衣柜,柜门“吱呀”
一声,似在幽幽诉说着过往。
目光扫过,里头挂着不少衣物,唯有寥寥数件是她钟爱的颜色淡雅之裙,素白、浅蓝、月灰,仿若春日清晨的薄霭、夏日晴空的浅云、冬日初雪的纯净,透着温婉与静谧,材质虽不算上乘,却因这份素雅,被她珍视有加。
而余下的绝大部分,皆是如乡下暴户热衷追捧的那般,充斥着浓烈、扎眼的红绿紫,红得似燃烧过度的炭火,绿得像盛夏密林中最艳俗的叶片,紫则宛如被打翻的劣质颜料盘,毫无美感与格调可言。
那些料子,或是绸缎,或是粗布,摸上去却只让她心生厌烦,每瞧一眼,眉头便不自觉地蹙起,仿佛被强光刺了眼眸。
至于饰盒,盒盖开启,珍珠黯淡无光,宝石成色普通,金银质地的小件也因缺乏保养,失了往昔光彩,在这侯府之中,等级森严,规矩严苛,这些饰哪能随意动用,稍有差池,便是一顿责罚。
屋内的摆件,看似精致,实则如同烫手山芋,动不得分毫,只能任其在原处积灰蒙尘。
如今,刺绣于她而言,更是一道难以跨越的沟壑。
每日勤练,手指被针扎得满是红痕,茧子都尚未磨出,绣出的花样歪歪扭扭,针法粗糙稚嫩,连府里寻常小丫头的技艺都比不上,更莫说以此谋求生计。
手头拮据,困窘之境犹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死死罩住,脱身不得。
“该如何是好?这些俗艳衣物,留着无用,弃之可惜。”
秋染染喃喃自语,指尖轻抚过那些红绿紫的料子,眉头拧成了麻花,满心焦虑。
“定要想法子将它们换成银钱才好。”
她咬着下唇,陷入沉思,脑海中念头纷至沓来。
“或许寻个绣娘,央她妙手改制,用淡雅素锦把这刺眼颜色遮了去,再设法转手售卖,换些银钱。”
可念头刚起,忧虑便接踵而至,“绣娘手艺虽好,却需耗费银钱雇佣,万一改制后仍无人问津,这投入岂不是打了水漂?再说,侯府的旧衣流出,被人知晓,又是一桩麻烦事。
“要不,找找对这些特殊颜色情有独钟之人,低价抛售,战决。”
可她又犯了嘀咕,“喜好这般艳色的,多是些粗鄙之人,交易过程怕是波折不断,保不准还会遭人拿捏、克扣价钱,平白受辱。”
种种想法在脑海中盘旋,似一群无头苍蝇,嗡嗡乱撞,每个都似有可行之处,却又满是风险与变数,叫她一时之间难以抉择,仿若置身迷雾,辨不清方向。
待烛火渐熄,夜色如墨般浸染屋子,莺儿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伺候她宽衣睡下。
床铺冰冷,秋染染闭眼躺卧,可思绪仍如脱缰野马,在那堆衣物与银钱间来回驰骋,一宿辗转,未曾入眠,直至天边泛起鱼肚白,才在疲惫与困顿中,迷迷糊糊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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