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就是睡少,这么早就来上差了。”
何必昌笑着。
他招了招手,那家仆便上了前来,何必昌撩开什物上的遮蔽一角,露出那粹黑透亮的上好质地来。
“我近日得了把好琴,哎呀我也不大懂行,就是个友人不练了送我,但据说是落雁山青木打造的,听说沈知县你对此略有研究,可否帮我弹听调试一下音色?”
相当恰当的措辞。
沈遇看了他一眼,推开了衙门大门,“那便请进吧,何中丞。”
中堂。
沈遇一进门就唤,“巡抚大人来了,还不来人看茶!”
于是值夜差役上前随侍。
何必昌闻之脸色一黑,但未表露。
沈遇接过家仆递来的琴,将布一开,微微一惊。
这不仅是个好货,像是江子仪被贬那天临行弹的那只琴!
——何必昌这莫非是投他所好来了么。
见他反应,何必昌不露色暗笑,抿着嘴巴里难喝的茶,说:“说起我那友人啊,自打听了一遍《雁孤行》后,就真是着了江子仪的道了,说是死活这辈子要见他一面听上真的,于是费劲关系找来了这把原汁原味的。
一介商贾放着诺大的生意不做跑去泽南青州,怕人不待见还亲自上门登帖献礼,大摆宴席就为了把人请来弹一首,结果江子仪倒真是来了,你猜怎么着?都坐上席间了,见琴摆的方向不对,发了好大的脾气,琴也不弹了掉头就走,把我那友人的心也伤透了,所以这琴也就割爱给我了。”
此事他也略有耳闻,这也确实是江国手弹过的那把。
沈遇心一沉,忍下浮躁之心,拨弄着琴弦,认真辨认着音色。
即便如此,他也不得不沉醉,音色透亮干净,手感纯质浑厚,更可况这还是江子仪的成名之音,他这个食客实在是难掩内心的激动。
“确实是弹出《雁孤行》的那把。”
沈遇按耐不住,下意识演了一遍前奏,却在弹角音时觉得不对,又试着重演拨了一遍细听。
何必昌借茶盏掩唇,挑眉看着他。
“徵、羽、宫、商、角……”
沈遇喃喃着最后一个角字,沉吟片刻道:“按理说能弹出雁孤行的琴应当不会这样的。”
何必昌:“我还有事在身,不妨就将这把琴留在这里,带沈知县调好了之后再送到我府上来,如何?”
他说罢,便要起身。
“这琴名贵,如何使得?”
沈遇欲送他。
“不妨事。”
何必昌摆了摆手,招呼了一声家仆,头也不回地跨了出去。
这……沈遇两难了。
不过实在话,他还是暗自惊喜,抚上了那把琴悄叹,这可是大今国手弹过的琴!
沈遇下差后,背了一迭案卷,同时亲手抱着琴回宅,脑子里演着雁孤行,高潮那一段激昂之音他尤其印象深刻。
正哼着曲子,却见自家宅前热闹非凡,宋润止同以裴渡为首的裴家家眷们言谈甚欢,小沈追也挤在中间一脸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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