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也快和奴婢往雍徳宫去罢。”
言下之意,是荣惠有意耽误朱立轩上学,照看不周。
若是寻常,荣惠也无谓争口舌之利,但今日不同,毕竟芳蕊是雍徳宫的人,她不能被乱戴了帽子去。
本就因崔慈的事让西太后对自己生了嫌隙之心,此时一个不小心,多了条罪名,岂不更是更多欲加之罪。
当下,荣惠微微一笑,似是随口的道:“芳蕊姑姑宽心,二殿下卯正入学,从静安宫乘辇轿往大本堂约小一刻钟,此时……”
她从袖口里掏出一枚花纹精致的怀表,瞧了一眼道:“此时还有半个时辰,二殿下可安心用早膳。”
不仅不耽误,最后一句也从闲事耽误时间回到了早膳这正事上。
“……若是早
膳,二殿下一向是阴虚火旺的体质,用这等生果,只怕对二殿□子不好吧。
芳蕊的笑容也就愈发不敬业了,转目看了一眼朱漆托盘上的玉碗和西瓜。
真是锲而不舍啊,荣惠笑意深深,正要说话,朱立轩却先一步甩了脸子。
不,其实朱立轩大多时候都并无好脸色,此时只是更难看了一些,他看着芳蕊,道:“我吃什么,连皇阿奶都由得我喜欢,你又算什么东西?”
芳蕊顿时叫气得脸色潮红,但却半句话都不敢多嘴了。
荣惠却没有解气的快感。
临到跟着芳蕊走出宜然堂时,她还不自觉的回头多看了那玉碗里的西瓜。
她目光一沉,眼底掠过一丝阴霾,这西瓜回头还是得叫人撤了。
希望她还有这个机会。
荣惠这是第二次进雍徳宫,还是在卯正这个微妙的时刻。
今日她没去建宁宫例会,被西太后的近侍芳蕊请到了雍徳宫,只怕整个后宫那一班同事都晓得了。
西太后会让芳蕊来,只怕也存了让她出笑话的心思。
西太后如此,如果只是为了崔慈,怕是不至于,只怕也有荣惠因照看朱立轩而晋位的因素。
是想趁机对她进行敲打么……荣惠禁不住思绪纷飞。
当荣惠走进雍徳宫内殿时,西太后一直在一扇簪花仕女的沉香屏风礼佛,此时方起了身,簪环摇曳的影映在其上,竟比屏风上的侍女图还要婀娜上几分。
实在不敢相信,她竟然是在病中。
西太后绕过屏风,坐在南墙紫檀木榻上,没有依着背靠着引枕,而是端端正正地直坐。
神色依然温柔,声音温和的向荣惠开口:“华淑仪,崔慈原是哀家乡间远房堂妹,轩儿的奶嬷嬷没的蹊跷,哀家实在不放心旁人,这才使崔慈入宫服侍轩儿。
她是个老实人,一向勤恳做事,虽是寡言少语,却尽心尽力。
如今一晃数年而过,轩儿也年逾八岁了,只是她这老实人竟然……”
“她竟然死得这样惨。”
说到这里时,西太后的语中已经哽咽,攒了帕子,却并没落泪,只抬眸看向荣惠,目光深邃,道:“而害人竟然是那只狼犬,哀家简直不敢想,它和轩儿那等亲近,若发狂时遇见的是轩儿,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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