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月起床梳洗之时,就听李卿乙的丫鬟在楼外高声唤她:“寅娘子,府上来了您的贵客。
已经在花厅奉茶了。”
待见到笛纨之时,寅月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二人一番寒暄之后,寅月就将妖都与天眼之事说了一遍。
笛纨只是叹息,十分失望。
按她的理解,天道存在的意义,应该像一张网,可以筛选出恶行,惩恶查恶,也可以兜住那些善行,让善良不至于坠地。
但现实最终的结果是,只要后台硬、不要脸,那就可以反着来。
甚至可以挥剑断线,将网撕坏。
但凡是有些良知血性的神族,看到这样混沌的情景,也难免觉得一切都茫然空旷了起来。
茶喝了半个时辰,二人又在六角亭中支起炭炉,就着府中刚采买回来的羔羊肉与香料,吃羔羊炙。
寅月束起发髻,眼尾处点了洒金梅花瓣,用襻子将两袖高高束起。
双手拿着炭夹和竹夹,飞快地翻着炭火上卷翘的羔羊肉,再不停地夹入笛纨的碗里。
火舌滋滋地吞吐着肥羊薄片,院中肉香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在上界的闲暇时间,她们也经常在天河畔饮酒作乐。
如今各自身上都有差事,就很难有从前的闲情逸致了。
笛纨待她不错,算是她这几千年来交的唯一一个朋友。
“你和小和尚相处得如何?”
寅月饮下一口三勒浆。
“不可言妙,”
笛纨一脸娇羞,“不过,我要是跟和尚掰了,你养我吧?”
“我养啥死啥。”
“你呢,你差事办得如何了?”
“快了。”
寅月停下玉箸。
待到入夜之时,笛纨才离去。
寅月独个儿在廊庑下消食赏月,不多时,李时胤踏着月色回来了。
天气回暖,他一袭青色云锦袍加身,发束白玉冠,身姿俊拔,郎朗若月下棠。
却不像修士,像长安城里的翩翩贵公子。
“忙什么去了?”
她问。
“信义坊有一赁户宅中闹鬼。”
李时胤停下脚步。
寅月抬起眼打量他,他不过凡人之躯,有这身修为实在是不俗,又想到他用的法宝是诛杀剑,心中生了点儿疑惑,便问道:“诛杀剑是道家纯阳法器,你这个年纪为何就能……”
李时胤截断了她的话,“我坚守道心,不近女色,乃纯阳之身,自然使得。”
他入道门本来就晚,虽说天资尚可,但要速成更需要动心忍性,磨炼心志。
是以,他选了最艰苦的修行之法,此法的前提就是清心寡欲,要保有童子身。
后来他学有所成,待下山之时,师门便赠他诛杀剑,驱邪除祟,保一方平安便是分内之事了。
虽说现在已经还俗,但他也不打算做任何改变。
毕竟,保住纯阳之身约等于保住修为,对他说来,修为关乎性命,万万不能儿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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