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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献含笑接道:“多谢王妃殿下关心。
某如今正在游学途中,已经习惯风餐露宿。
若不是遇上这场大雨,中途被困在了驿道上,兴许这会儿早便已经越过秦岭,到达商州了。
某家这位老仆曾是名勇猛的部曲,若遇上野兽虽不能与之搏斗,御马带着某奔逃却是无碍的。”
闻言,李徽禁不住又端详着他,心中感慨万分:小小年纪便外出游学,不畏艰险跋山涉水,见识想来比他这个虚度光阴之人广博许多。
两相对比,他可真是惭愧之极,算是白活一世了。
不得不感叹,人与人之间的境遇,可真是天差地别。
王子献仿佛察觉了他的目光,一双犹如点漆似的乌眸轻轻一动,向着他浅浅一笑。
李徽亦勾起嘴角:“正好,瞧着王郎君与我年纪相近,若是有空闲,不妨与我说一说游学的经历?”
他如今对各种各样的事物均觉得好奇,连捉驿说的乡野逸闻都能听得津津有味,王子献恰巧“送上门”
来,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
“自然无妨。”
王子献微微一怔,随即笑着答应了。
他身边的老仆嗫喏着似是要说什么,他却不着痕迹地摇了摇首。
李徽这才注意到二人尚未洗浴更衣,于是歉然道:“是我鲁莽了,王郎君且去更衣罢,免得如我一般,不慎染上了风寒。”
此时,阎氏已命仆婢给王家主仆匀出一间厢房,正好与李徽入住的厢房相邻。
见幼子难得露出几分笑意,她不禁笑道:“你难得遇上年纪相近,出身又不错的小郎君。
能在馆驿中相逢亦是难得的缘分,若是你们投契,不妨一起用夕食,夜里亦可抵足同眠。”
从前在郧乡县这种乡野之地,哪有什么世家大族子弟?等闲末等氏族旁支,也入不得他们的眼。
李徽微微颔首:“夕食可一起用,抵足同眠便罢了。”
彼此间不过是陌生人,他可做不出那般豪爽的事来。
以他的脾性,若非相交相知多年的好友,绝无可能分享自己的床榻。
阎氏摇了摇首,嗔道:“如此自恃身份,如何能交得上朋友?也罢,要怨也只能怨你阿爷平素便不懂这些。
你耳濡目染,又如何能学得会人情往来?待你回到长安,可得让大郎(李欣)好生教一教你。”
李徽自然明白,在她眼里,他仍是那个不通世事的少年郎,而不是多年之后独居封地的新安郡王。
她大概觉得,他不过是无人教导,性情才显得有些内敛甚至于孤僻。
然而,其实他如今的真实年岁已是二十有余,当然并非一无所知之人。
只不过,到底不习惯与人亲近罢了。
任谁碰触了他的东西,心里总是万分不喜,更别提与陌生人如此亲密了。
母子二人并未再多说,便各自回了房中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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