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抹了胭脂色,身上披了流岚锦衣,系了宽纹浅紫色的腰带,脚上便是稳稳合适的一双浅色幽兰绣鞋。
一切都按着皇上给的摆弄好了,想起的只有一个人,便是兰妃娘娘。
雨越下越大,倒不知晚荷亭要怎么摆这一场席子,问宫女还有几时,急急答的说是要迟了。
只是见宫女们愈急,心反而愈静。
若早去了,一个亭子小得很,摆了宴自然又得摆到长长的回廊上。
亭子廊间隔了雨,众人怎看得清自己妍媸。
想来想去还是晚些的好,晚些去才是侍宠而娇,晚些去才能和皇上唱一出双簧让他顺心遂意。
如此想得便又贪看了外头变得绵绵丽丽的雨,打在长檐上的声儿轻轻脆脆的,真是十分好听。
思想这南楚湛水下游因暴雨闹起了洪灾,而雨也终于移到这湛水上游的京都了。
秦意殊究竟是怎么死的?脑子里闲了不禁又窜出这个旧谜团,想不明白费神便也不愿再想。
宫女们又催了几道,是时候了,出了门,但见皇上身边侍候的太监领着顶软轿停在外头,说是泥水里怕沾污了鞋子。
另还有个嬷嬷送了鹤翎雨披,上轿前便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待坐上软轿脚不沾地的,又有个宫女一路替自己打着伞。
这夏末时节,路过花园时,竟还看得一株梨花与与一株玉兰相对开着:一个是“香雪缤纷,泪痕狼藉,玉容无主,万白狂飞,地上铺成一片雪衣”
,一个是“轻苞初坼,红艳欲烧,压枝无力,芳姿袅娜,映着雨色也嫣红”
;遥遥相对间,一个是黯然而泣,一个是嫣然而笑,两处就如各辟了一个天地。
憔悴可怜的梨花,倒让人想起了宫里的薄命人,而弄姿斗艳、工妍善媚之玉兰,不过也是这宫里另一种人罢了,心里轻笑,这两株花时节都不对,五十步笑一百步罢了。
下了软轿,得宫女一路将自己尽心护得严实,倒也未曾沾了半点雨丝。
一旁嬷嬷替自己解了披风,又有宫女替自己整了整身上衣裳,终前拥后簇沿着东边小门进了回廊。
但见眼前半圈的宴席隐隐隔在雨帘里,虽瞧不见回廊内大家的脸色,倒仍觉得众人都灼灼地望了过来。
晚荷亭就点缀在这回廊中间,就像一根金线串起的明珠,而这金线与明珠都被抛在了荷叶绿色里。
领路太监引着自己在这“金线”
上走着,一边瞧荷花被大雨打得有些蔫了,倒也不在意,只当赏半塘荷叶色,而另一边瞥见围坐在张张小桌席边的妃嫔们正一边低头议论一边看自己的脸。
已经够了,精致华贵的姗姗来迟的自己,皇上身边的太监伏首帖耳陪着,想来这样的恃宠而娇的讯息足以刺痛一大半在这宫闱里寂寂无名的妃嫔们。
心内冷笑,别人的心思,自己向来都猜得透,只是在意起来太过劳累。
想到这,不由又叹了口气,扮这样的女人始终不适合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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