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没有想到,阿簪还活着。
她当初漂流了很远才获救,但什么都想不起来,这些年一直在海上辗转,终于记起素查岛,还有乔。”
他苦笑,“只记得乔,连我是谁都不认得了。”
苏安宜无言以对。
“乔带她去村中找住处了,我一会儿也去帮忙。
你不要怪乔不打招呼就离开,事发突然,他只是不知道如何应对,绝不会想要伤害你。”
但他更不会伤害阿簪。
苏安宜暗想。
究竟为什么自己要回来,为什么?就为了此刻的难堪,然后说一句永别么?
乌泰似乎看穿她的心事:“乔虽然没有说,但你回来他也很高兴,他一直留着你写的那三张纸。
他和我讲过,在医院里你写一张便撕一张,浪漫的像电影。
你不说要我不告诉别人,但你还是告诉了乔。”
因为他不是别人。
虽然这感情远不如当年对天望的痴恋深刻,但后者已经在六年时光的倾轧下只剩了空壳。
在她关了门,将乔的目光隔绝在外那一刻,那种永无明日的痛,和目睹沈天望订婚时并无不同。
乌泰宽慰她几句,带了物品去村中探望阿簪。
有欧洲游客亨利探头:“Angela,怎么今天一直在发呆?我们租了一艘船,去浮潜钓鱼,如何?”
双马达的快船绕过素查大岛的连绵青山,一侧水色潋滟,一侧层峦叠翠。
这景色她熟悉得很。
只是今日身边没有乔。
在船头淡漠看她的乔,站在船舷撩水泼她的乔,俯身作势要抱起她扔回海里的乔。
亨利和众人架上钓竿,苏安宜戴了面镜和蛙蹼,跳入水里。
阳光一束束投射向身下的珊瑚,光影斑驳,成群的雀鲷聚集在船底阴影一侧,蓝绿银白相间的鳞片,圆而黑的眼。
它们习惯了游客的喂食,不怕人,竞相围在苏安宜身边,胆大的甚至用嘴轻啄着她的手臂。
如果能把所有的烦乱和忧愁一点点从身体上剥离下去就好了。
苏安宜并拢双腿,伸长双臂,任轻波推着自己漂来荡去。
这片蔚蓝让她感到安宁,只有无边际的海,可以纵容她的思绪,平息她的惶恐不安。
海水比泪水咸涩,相形之下她的悲伤渺小得不值一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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