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最后一句话分明别有用意。
“嗯。”
眉玺温顺地点头,同时身子不自觉地往被窝里缩了一寸,说不出口的心慌意乱竟只因他蜻蜓点水的碰触。
水沐清起身离开。
他的面色始终沉静如一,心里却早已五味陈杂。
眉玺,眉玺……自己竟是到现在才恍然惊觉——这个女子身上,根本没有半点妃夷的影子啊!
妃夷不会像她这样安分,不会像她这样隐忍,更不会像她这样——心甘情愿地将自己当成红尘粟埃,心无奢念,默默地淡看沧海桑田……
然而又是为何,心底升起一种莫可名状的怜惜,竟是对妃夷也不曾有过的……
“夫君!”
水沐清闻声回头,浅浅地扬了扬眉。
眉玺跪坐在床上,有些不大自然地交叠十指,“妾身想为夫君绾一次发……可好?”
她低眉顺目,只为遮饰面颊上的红潮。
她声音轻好,却难掩怯怯的紧张。
她第一次越过了两人间固守的底线,只是依着自己的心愿——只是想好好为他绾一次发——作为他的妻。
短暂的沉默,水沐清温声笑起,“好啊。”
是夜,瑾苑里月色稀寒。
辛勤的下人们早将厚积的冬雪都铲至苑中一角堆着,砌成七八尺高的雪堆。
泼了水便冻上一层光滑的冰面,月光下能清楚地瞧见自己的倒影。
苑角有楠木圆凳对称环桌,凳上垫着金蟒翻花厚褥。
对月成镜的冰面前,水沐清微微偏首,下意识地又望了新梳的发髻一眼——等察觉到自己的举动有多孩子气时,不禁哑然失笑,“像个傻子。”
信手揽过整齐垂落的长发,他自在地坐下来。
不经意间回想起她为自己绾发时细腻的指触,唇角再度勾起一个浅弧。
眉玺,这个蕙质兰心的女子,是他的……“妻。”
笃定地念出这个字,莫名竟有一丝宽慰。
似谁在沉寂七年的心湖里倒了一斛暖酒,醇美,酣畅,酒面映着红颜笑靥温柔到不可思议。
然而……眼前倏忽掠过另一道人影,修长的双眉不由得微微拢起,“东风唯亲鉴,南山何其远……”
喃喃念起从前轻狂不驯时写下的诗,他眸中的精光又开始流浮不定……
那时的他——弱冠翩翩,心高气傲,举手投足间尽是醉倾千江月的风情,也是在那场花灯会上,在云集来的人群吟诗作对比才学的地方,他遇见了全苏州城第一才女——杜妃夷。
因乎,风流才子,玉貌佳人,两情相悦出双入对——传在当时亦是一段锦绣良缘的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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