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人将他放出,推到断崖之上。
他似乎明白了我的意图,当即落泪,弥漫着泪雾的眼望着我:“容容……”
自尽是一回事,被人杀掉却是另外一回事,他害怕了。
两名亲兵押着他一步步到了断崖的最边缘,我站在离他五步远的地方,将他的畏惧尽收眼底。
“终于怕了么?害怕米分身碎骨?这是你将为此付出的代价,也是你唯一的价值。”
我缓缓抬起手,作指示,“都看清他坠落的方位,无论死活,循着他落海的方向,被海水卷走的流向,去寻找凤君!”
手势落下,叔棠睁着惊恐的眼,带着不甘与愤恨,跌落一步之遥。
我转身走下断崖,海风从身后席卷,仿佛无数的魂魄在怒号,吹起我的发丝与衣衫,露出脸上可怖的刀痕。
此刻的我,大概也与厉鬼无异,不然,我的臣下们为什么畏惧地白了脸,不断后退,躲避我的视线。
终于也有耿直大臣,比如苏琯,带着玄铁令从赤狄迎回了贵妃与赤狄一万大军,便留在了我身边,此际对我葬送叔棠之举有些不认同:“陛下如此复仇有何意义?叔棠作为挟制裴柬的筹码,尚有可用之处……”
“筹码都见鬼去吧!
朕复仇,朕泄愤,朕生杀予夺,还需顾虑什么?!”
怒声呵斥,又俯身吐出一滩血。
“陛下!”
苏琯惊住。
一件棉衣披到我身上,柳牧云将我裹得严严实实,丝绢抹去我嘴边血迹,手指拂开我垂下的乱发,视线凝在我脸颊,看了一会儿,再以发丝遮掩。
“陛下坠马跌伤肺腑,宜静养。”
简单交代完,柳牧云带我离开海崖,住进临时搭建的军营里。
营内各种混杂的药味弥漫,我已渐渐习惯。
他扶我躺下,拂开发丝,清理脸颊,再以药膏涂抹:“叔棠生如蝼蚁,死不足惜,一切都是他罪有应得。
由他引路,定会寻到一点线索。
睡吧,余下的事情交给贵妃。”
我闭上眼,想在梦里寻找蛛丝马迹。
几次他有危险,我都能梦见,这一次,可不可以再给我一点启示?
“公子,陛下将怀王……推下了一步之遥……”
“什么?”
是母妃的声音。
“陛下用怀王坠落的方向,寻找凤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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