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贾政招呼,便过来给贾赦见了礼,却一句话也不多说,又呆在那儿了。
口中还念念有词的,像是在背书一样。
赦大老爷仔细打量了他两眼,不由心中一软,道:“珠儿即便是用功读书,也该多少小心些身子,别说还没读成,倒先坏了身子,说不得就有碍寿数。
要知道,即便是文举,也很需要体力的。
每回大考坚持不住被抬出来的,也不知凡几。”
在大老爷想来,他说这话纯粹是好意,完全是为贾珠考虑。
贾珠是他亲侄子,又小小年纪便去了,两人之间并无甚龃龉,若能救他一命,也算全了叔侄之情。
可这话在旁人听来,却完全变了个意思,活生生就成了看不得人好的诅咒。
贾母和贾政都怒目等着他,王氏虽低着头看不见脸,却将拳头捏得死紧。
贾珠才多大,他就说这样的话,这哪还有一点当伯父的样子?他都已经是伯爵了,难道还怕珠儿出息了越过他?!
抑或者是怕越过了贾琏,让他的伴读儿子成了笑话?!
这样的见不得子侄上进,实在太没有气度。
大老爷多眉眼精明,目光一扫便知道这些人什么心思,心下冷哼不说,也意兴阑珊起来。
还是那句话,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他们非要把儿孙往死路上推,老爷有什么办法。
若是他再说两句,说不定这些人便当他要图谋害命了。
“你这次能平安回来,战场上还立了些功劳,这是件好事。
总算,我没有愧对贾家的列祖列宗,把你们兄弟两个都教导成材。
如今,你们两个一文一武,也能支撑起贾家的门了。
我即便是当下便死,也能名目了。”
说到这儿,贾母便拿帕子去揩眼,再看时眼眶便已经红了。
“老太太……”
贾政赶忙跪倒贾母面前,诚诚恳恳道:“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您就是咱家的镇宅之宝。
我与大哥都还年轻,还得靠您时时指点,不然说不得就失了方向。”
“是呀,老太太可不敢说这丧气话。
人都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您能长命百岁,那是我们这些晚辈求也求不来的福气。
您为了贾家操劳了一辈子,如今正该您享儿孙福的时候。
现在大老爷也回来了,咱们一家团团圆圆,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羡慕呢。”
王氏也站在贾母身边凑趣儿地劝道,然后她又转向贾赦面前,脸上羞愧得通红。
‘噗通’一声跪到贾赦面前,忏悔道:“往日里,我入了魔障,犯下那许多的错,损了大老爷的颜面。
如今我不敢求大老爷登时原谅,只求您看在老太太、老爷和孩子们的面上,对我以观后效,如何?”
她虽从佛堂里出来了,可若是贾赦不同意,说不得立刻就会再被送进去。
她这几年已经呆够了那阴暗逼仄、一片死寂的地方,再也不愿意活着进去了。
所以,对贾赦低头认错在所难免。
而且,她一个妇道人家,将姿态低到如此程度,贾赦一个男人还能跟她计较不成?
贾赦皱着眉移了个位置,王氏不管怎么说还是他弟妹,他做大伯的不合适受她这一跪。
看起来,这三人给他不了个局,也不知道图的什么,大老爷决定看下去。
“你的事情,你跟我说不管用,若真是悔过了,也该去祠堂里跟祖宗们说去。
况且,我跟你也扯不上关系,即便是有谁因你损了颜面,那也是你男人、孩子,跟我不挨的。
至于说以观后效什么的,只要你不过到我府上,老爷管你作不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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