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们来说,赵元既是主人又是上官,哪怕是杀人放火呢,也没有不听的道理。
赵元只心虚了片刻,就低头道:“回禀大将军,卑下愿一力承担!”
身后几人立刻蠢蠢欲动,他微微抬手,即便是按耐不住的赵达,也反射性地闭了嘴。
赵谌眼底收下这一幕,心里满意,脸上却不显,沉吟片刻就道:“身为将领,就要为手下一兵一卒负责,既如此,你便绕校场跑……跑六圈,挥戟百下,大声背诵军规十遍。”
他扫了一眼其余几人,“你们在旁监督。”
校场一圈一千米呢!
赵元在心底悲愤地挠他爹几爪子,还背军规!
他一遍也背不下来昂!
不过,这么罚过以后,他爹应当不会再打他屁股了吧?
“喏!”
他龇牙咧嘴地行礼,然后站起来冲着崔明几人使了个眼色,几人这才不情不愿地起身。
天渐渐黑了下去,顾忌到少年人的脸面,魏宏老早就呼喝着赶走一堆瞧热闹想去逗赵元的老兵油子,空旷的校场上可以看见一个瘦条条的小身板跑着步,还有几个差不多年纪的跟在旁边一起跑,一边跑还一边喊着军规。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军营里飘出浓重的肉汤香味,这时候赵元几人都已经饥肠辘辘,肚子叫嚣的声响百米外都能听见了。
赵元浑身都是汗,脚下发软,还得摆着架势一遍遍用力挥刺长戟,完全是在凭一股子义气在撑着。
他爹其实罚得很轻,根本不是六人份的量,但也实打实超出了他平日里最大的训练力度。
“大郎,羊肉汤好香啊,”
崔明饿了一天,小脸都白了,“也不知他们会不会把咱们的份儿给留着。”
吴恒闻言翻了个白眼道:“他们只会高兴今天多出不少吃食!”
赵元又挥出一下,咬牙道:“别提羊肉汤了!
我宁可饿死了也不想再喝!”
吴恒还想再调笑一下,眼角余光却瞥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无声无息地站在不远处,不由悚然一惊。
他上前几步,发现那人竟然是赵谌,脱口而出:“大将军!”
其他几人都站正了,嗫嚅地喊他。
赵谌温和一笑,对他们摆摆手:“我在这儿守着阿奴,你们自去吃饭吧。”
这下连正阳和怀夕都未迟疑,大家头都不回地溜走了。
校场越发的黑,只有边上熊熊燃烧的火把和火盆将人的影子拖得老长老长。
赵谌穿着笼袖常服,负手站在赵元身后,看着小小的少年跨着步,一下一下地往前刺出长戟,汗水反射火光,眼睛里像有两个小小的火球。
赵元手里动作着,嗓子喊着喊着也沙哑了。
赵谌看着他,嘴角紧紧地绷直,负着的手紧握成拳,他心里很疼,但更多的,却是骄傲。
犹记得五年前,他的小阿奴真是小小一团,肉嘟嘟摸不到骨头,小手上胖出窝窝来,握在掌心里软嫩地让人心都融化。
他领兵三次奇袭,将犬戎的骑兵打散在草原上,却因为介汉贪功弄权使了手段,未能等到后援军,险些困死在草原里。
当时他并不知道,自己随军阵亡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府城的将军府,甲逊等人都在他身边,府里竟没有能护住他的大人,介汉甚至围住将军府,打算先下手为强,将通敌卖国的罪名嫁祸给他!
赵谌回想那一次,当他从犬戎重重包围中杀出一条血路,九死一生地返回西关大营,得知介汉所为,是怎样一种心肝俱裂地恐惧和愤怒,他直接带兵闯入城内,竟看见介汉的兵束手无策地围在将军府外头,而整个府邸被熊熊大火笼住,里头的人出不来,外头的人也进不去。
那一刻,他被恐惧冲昏了脑子,以为是介汉放的火,只觉得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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