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谌吃这招足有五年,早就可以做到视而不见,偏今日不同,他又怕赵元瞧出来什么,又对赵元百般放不下心,整理衣服的动作都显得十分无措。
时辰不早,他只得转头嘱咐立秋:“一会儿让他翻了个身,小心膝盖,别闷着了。”
立秋搁了手,又从旁边取了个小小的包裹递给他:“这是昨儿晚上才做的米团,郎君路上且垫垫,万不能饿了肚子。”
赵谌接过去,又压低声音对她说道:“我此去不知是吉是凶,你千万看好阿奴。”
立秋神色镇定,正经行了伏礼:“郎君且安心,奴会守好了木樨园,守好了大郎。”
赵谌看了她一眼,又回头看看儿子,就大步走出了内室。
立秋伏在地上半天没起身,额头抵在萱席上怔怔地盯着面前细致的纹路。
她心里很乱,哪怕只是从旁人那里听来,也晓得那一天有多么惊心动魄。
高贵的王姬被郎君踩在脚下,就如同赵王室的脸面被郎君踩踏,国君若从王姬那里知晓了,怎能饶过她家郎君?
万一……万一这一去……
“姑姑?”
她猛地抬起头,竟未觉自家泪流了一脸,满面的惶恐之色。
“姑姑你哭甚?”
我哭了……立秋突然醒悟过来,恨不得打自己两个耳光。
她忙看向榻上,见刚才还在发脾气的那小儿,竟一脸平静坐着,虽然柔软的头发乱翘,整个人却意外显得沉稳,乃至可靠。
赵元盯着立秋躲闪的目光道:“阿父在骗我,姑姑又莫名哭泣,难不成国君是要发作我阿父吗?”
“难不成我阿父回不来了?”
这句话正中立秋心底最深处的不安,叫她顿时哑口无言。
她摇着头,喃喃自语:“不……不,不会,郎君乃国君左膀右臂,忠心日月可鉴,国君定不会……”
不会怎样?
于统治者而言,一颗棋子的位置再怎样重要,难不成便是不可或缺的吗?
长相一模一样的棋子,棋盒却有一大把啊。
立秋越想越慌,越想越绝望。
她甚至在想,到底是谁让郎君走到这一步?是范氏,还是……这想法让她咬了唇,很快清醒过来,埋葬到了胸口深处。
赵元瞧着她呆呆望着自家神色变幻,总感觉有一丝怪异。
他惯来是个人精,最能揣摩他人情绪变化,于是他很快就想到,立秋是不是有些许责怪他。
毕竟若不是他受了伤,他爹不会惹怒王姬。
不过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他自己,也暗地在责备自己吧。
“你让马仆备车,我要去玉门街。”
第40章豆粉米团
立秋听了,倒抽了一口气:“大郎?您去玉门街做甚?!”
玉门街连通虒祁宫宫门,一般说玉门街,都会想到宫门。
赵元小脸蛋面无表情,慢慢蹭下了床。
膝盖那处一动就疼,但还忍得住,他略皱了皱眉,就单腿一点点往木施那里挪,要去宫门起码得衣着整齐,不然叫那守门的金吾卫逮住,还得按个宫门前仪容不整的罪名。
立秋似察觉赵元对她的冷淡,再加上方才那些莫名的念头,就有些慌乱。
她忙起身扶住小小的男孩,跪坐着哀求:“大郎您听奴一句,郎君不过去宫中与执金吾商议祭典守卫的事情罢了,您可千万别去添乱了,万一出了事,奴怎么和郎君交代?”
赵元不看她,指着木施道:“我不过去宫门外远远守着等我阿父,怎么添乱了?去替我更衣,你要不愿,我叫了立夏进来也是一样。”
说罢就要喊人。
立秋大急,郎君先前就只叫了她,就是怕府里人心不安。
无奈之下她只得取了衣服给他换上,心里惴惴不安,也不知大郎是怎么了,突然就犯了倔脾气。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