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夜,走了。”
所有的哭泣与逃避最后只会换来父亲威严的声音。
本就古板的男人在妻子死于咒灵袭击后,更是变本加厉的要求女儿与他一起扫清咒灵这种肮脏的生物。
但怎么可能呢?在那样人心动荡的年代,怎么可能呢。
咒术师匮乏,咒灵猖獗的时代,强大本身好像也变成了一种罪过。
多讽刺。
她生在咒术师低谷时期,却在变成咒灵后两年,迎来了第一次咒术师全盛时期。
没有经历过死亡,生生被同化成咒灵的十六夜,无法在那个年代生存下去。
她不能接受曾经与之为敌的家伙变成了自己的同类,而自己从小要保护的人类与咒术师变成了敌人。
那个男人一天一天看着她长大,从襁褓婴儿出落成后来城中远近闻名的美人。
他怎么能接受自己的掌上明珠忽然变成了咒灵,他又怎么能接受变成咒灵的女儿随时会有被祓除的危险。
他拥有旧时代里贵族的刻板印象,严肃端正,但不代表他不爱自己的女儿。
织面人动用织魂术中被严禁使用的一式,将属于十六夜的情感与人性封锁在痴面里,将所有不堪的记忆封锁在贪面中。
没有记忆的痴如她的名字变得有些痴傻,分不清自身是何物;没有情感的贪也如她的名字,需要用更多外在物质与别人的情感填补那种深不见底的空洞。
她从十六夜变为大家口中的大妖面灵气,与他的术式生生相息,只要自己还活着,十六夜就不会死亡。
十六夜得以生存下去,但她依旧是个怪物,比从前更甚。
夏油杰迟一步在桥边找到面灵气。
马路边的灯,河道边的人,桥上的车都与那道落寞的背影无关。
他一步一步靠近她,每走一步,记忆深处的声音便狠狠□□着他。
“我不是咒灵。”
“月亮出来才能出门,太阳底下容不得怪物。”
“乖哦。”
“不难受了。”
“如果可以,我希望杰不要做那样辛苦的咒术师。”
“我是怪物啊,杰。”
面灵气很远就感知到了夏油杰的咒力在靠近,所以当男人自背后拥她入怀的时候,她没有丝毫惊讶。
红眸落下的视线自河中明月转移到夜空中,目光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夏油杰不是第一次拥抱她,却无法抑制自己颤抖的双手。
他想要透过此刻怀里的人,去拥抱十年前……不、千年前的十六夜。
那个尚未被咒灵同化的少女。
“你不是怪物。”
“我不是痴,这招对我没用哦,教主大人。
从根本而言,我不在乎自己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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