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久经政治运动考验的中共党内干部一定在一九六五年的一月就嗅到了火药味,其中的敏感者,比如像王建国的父亲这类曾经挨过整的人,肯定是一直惴惴不安地密切注视着社会形势的发展动态。
当他们一看见姚文元的文章,便知大事不妙,接着就是寝食难安了。
在这种情形下,他们对自己十一月底出生的孩子会有什么心情是可想而知的。
他们对哇啦哇啦的婴儿有点心不在焉。
他们有点怀旧,怀念建国初期那个胜利的时刻。
所以给这个孩子起个“建国”
的名字是很自然的。
夏天说:“建国你同意我的分析吗?”
王建国说:“完全同意。”
一张沾满了鲜血的白布单上,一个哇啦哇啦的婴儿初出入世,这个世界给他的却是心不在焉的父母和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政治形势。
这情形使王建国的鼻子里头一阵阵发酸。
夏天叫道:“建国你没事吧?”
王建国说:“没事。”
“顶不住了?”
“顶得住。
这点心理承受能力还是有的。”
夏天还是要王建国去喝一口茶。
王建国也要夏天去喝茶。
他们放下电话,都去喝茶。
喝茶的时候,王建国渐渐地从历史里拔出自己的脚来。
不锈钢的保温茶杯,电热水瓶,办公室门口走过的机关同事,外面高大的玉兰树那油绿肥厚的叶子都给了王建国强烈的现实感。
心酸过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万千感慨。
喝完茶,他们又接通了电话。
他们觉得他们的话还没有说完。
有人与你有说不完话的感觉,这是非常美妙的事,俗世里其他忙不完的事就去他妈的了。
夏天说:“喝茶了?”
王建国说:“喝了。”
夏天说:“你他妈的的茶叶一定比我的好一百倍,省委机关,人家该进贡你们多少好茶?一想到你坐在省委机关里喝着不花钱的好茶,我脑子里就只有两个字——整党。
整顿党的作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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