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柄‘当吟’朕一直收着,秦开和范炎青几次三番地问朕讨要,朕都没舍得给。
你明日即将出征,这剑便算朕赠给你了。”
接过那似乌梢蛇鳞般的当吟,掂了掂后又置于案上,温商尧咳笑道:“这剑太沉,温某年纪大了,只怕使不惯。”
“那《温郎谣》里可不是这么唱的,”
投身于对方怀中,少年贪婪地嗅上一嗅那身幽幽的药香,强作笑颜地打趣说,“朕的首辅不单年纪不大,反倒越来越似个绣帏闺秀,身上的香气是一日烈过一日,每每挠得朕‘没羞没臊,似蝇竞血’。”
“改日定要向阮辰嗣问责,”
只将怀中少年揽得紧些,温商尧也笑,“如何真成了‘粉郎面首’,太不成体统。”
“朕已交代了阮辰嗣随行军中,只要你活着回来,朕就赦了七哥,容他们遁隐而去……”
少年天子抬眸望向身前男子,已是两眼泛红,哽塞道,“秦老将军如此善战也落得个生死不明,何况那察可古分明为你而来。
朕知你久经沙场,运筹擅四海,可若你此刻说个‘不’字,朕……
“男儿在世,怒为家国,喜为知己,情钟所爱,”
任目光温柔拂过少年面颊,温商尧又笑,“臣此番出征,便是这三个心愿一朝俱圆,夫复何求?”
“好,好,好……”
杞昭一连掷出三个“好”
字,才颤声复道,“为朕镇守江山就好,为朕抛头洒血便不用了……朕只想教你记得,切记护自己一个周全……”
温商尧轻咳一声,忽而贴面于杞昭,与其额头相抵,鼻尖轻轻擦碰道:“倘若臣此役得胜还朝,陛下可愿给臣打个彩头?”
“你要什么?”
情人的亲狎撩逗将心头哀戚须臾拭去,少年天子便也笑了,将两片唇送上对方的唇,轻轻摩挲着道:“莫说得胜还朝,纵是兵败如山倒,只要你活着回来,朕定言出有信,给了你的……”
“料不得三百年那么远……”
并未顺势与怀中少年相拥亲吻,温商尧稍顿了顿,即微笑道:“臣便求一个‘五十年垂仁之治’吧……”
少年天子愕然瞠目,一晌才颌首道:“朕答应你,”
复又朝身前男子伸出手掌,浑似发愿于天般将神色敛得凝重,“君无戏言。”
两掌交握,他也淡淡笑道,“君无戏言。”
“你可知朕想要什么?”
杞昭便又揽住对方的削瘦肩膀,埋首于那氅衣兜起的怀中,径自答道,“朕想与你披红戴花、对酒三巵,作那大婚之礼昭告天下,朕不要妃嫔三千,只要与你一人相守……”
话音戛然而止,少年自己也觉荒唐,悄然叹出一声,“可惜朕是天下待望的天子,遂不了愿的。”
温商尧咳了两声,轻笑道:“倒也并非遂不了愿……”
春风逞狂为,莺啭鹧鸪啼。
卯时时分,合卺宫内的废王杞晗为一阵喧腾的钟磬之声惊醒,赶忙伏身于窗前,大声问向身侧的一个老宫女,“这是什么声音?是不是温商尧出征了?是不是?”
那老宫女上次挨了顿毒打,不敢再怠慢,当下还算恭敬地回了话。
那披头散发的少年忽而长跪不起,朝着那日头大白的东方连连叩首。
额头磕溅出斑斑鲜血,杞晗狂笑道:“母妃佑我!
菩萨怜我!
他定是有去无回,有去无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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