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在莱斯特的注视下,我忽然彻悟……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我才缩回按在门把上、关节早就发白的手。
——莱斯特的气息很奇怪,介乎人与鬼之间。
我也说不清楚这种感觉,一来“见鬼”
的“本事”
来的意外,对于“鬼”
的概念,我至今都是模模糊糊的。
二来,这只是一种感觉,在莱斯特之前从未遇见过的,除了满心疑窦,以及潜意识里的害怕,实在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一晚风雨极大,时时雷声震震,我睡的并不安稳。
因为鲍里斯不在,所以第二天我起的很早,然后意外地见到了莱斯特。
他的脸色比之昨晚的要好许多,见到我出门,他甚至非常友好地勾了勾唇角——当然,如果他此刻不是随意靠在沙发上,衬衫口子微微敞开,露出一片雪白的皮肤,双眼迷蒙地看着我,像是昨天晚上得到了某种意义上的餍足后,才有的慵懒与……风骚,我想我的心情会好很多。
我打过招呼,他才收起那搭在小几上的大长腿,对我说:“小灰兔,告诉他我来过了。”
“先生……我想德·莱昂科特老先生很快就会醒了,您不再等等吗?”
我仿佛能预料到老先生眼底的失落,竟是开口叫住了莱斯特。
莱斯特轻笑了一声,看得出来他心情的确是好……只是他的话总是不讨喜,当然,他说话原本也不需要讨我的欢喜。
“我亲爱的小灰兔,你知道我等他醒来等了多久了吗?”
莱斯特轻哼了一声,继续说,“事实上,等你醒来也浪费了我不少时间。”
“先生,我有名字,姓苏名墨。”
我皱了皱眉头,他昨天心情不好的时候叫过我“苏小姐”
,我相信他是知道我的名字的。
他果然说了句:“啊,我知道呀,合同上有你的名字。”
“那么……先生以后不要再叫我‘小灰兔’了。
这种外号一听就觉得又弱又灰扑扑的。”
这种随意给人起外号的事情实在太失礼了,小德·莱昂科特先生!
莱斯特挑了挑眉看我,一脸不解的样子,眼底还露着嘲讽,似乎在说:你不觉得你就是那种又弱又灰扑扑的女孩吗?我如此贴切地形容你,你为什么还要生气呢?——我押一根黄瓜,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但是他不开口,我也没办法继续说下去。
他的目光越过我的脸,然后落在墙壁上的时钟,故作诧异地说:“哈,已经五点了……好好照顾德·莱昂科特先生,告诉他我晚上还会来看他……hum……再见,亲爱的小灰兔。”
哈……多么幼稚的小德·莱昂科特先生!
我想他的童年一定很缺爱!
等他那嘲弄的笑声消失,我才恍然想起,这座别墅里并没有莱斯特的房间。
鉴于老先生那故作坚强的外表下是一颗渴望独子陪伴的孤独的心,于是,我在照顾老先生起床的时候特别担心他会问起莱斯特。
但老先生并没有,他和往常一样吃过早饭,然后让我在主屋里给他念昨天还未念完的《凡尔赛宫》,好像昨晚莱斯特并没有回来过,他们也没有那段不愉快的谈话。
在我念了半个小时,停下休息的时候,老先生又开始感慨了:“苏小姐,你真的不考虑学法语吗?这真是一件憾事……在你之前的麦莎(Maisch)小姐会说一口流利的法语,听她读戏剧是一种享受。”
据说法国人对法语有着一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优越感。
我现在好像有点体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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