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世藩漫不经心的听了一回事,很快就摸清了皇帝的心思,沉思着道:“爹,看样子这姓杨的现在倒是死不得。
皇上看过折子,现在又过了气头上,免不了要对咱家起疑心。
最重要的是如今朝中我们独大,他少不得就起了制衡之心。
不过也不必担心,离了咱们,皇上哪里还有现在这舒心的日子?当然,”
他顿了顿,提醒了一句,蛇似的冰冷狡诈,“陆炳那里倒是要多留心了,他此次阳奉阴违,若是还要来个李默之流,又要多出许多事来,你可得提溜点……“
就如严世藩所想的,皇帝确实是真起了一二制衡之心。
八月里,他下旨起用李默,官拜吏部尚书,还令李默入值西内,赐他值宿的房子,允许在苑中乘马。
自唐代以来关于六部就一直有这么一个说法:“户部富而吏部贵,刑部威而兵部武,礼部贫而工部贱”
,虽是有所偏差但亦是相去不远。
吏部为六部之首,吏部尚书号称天官,权势极盛时的确可以与内阁相庭抗礼。
这般隆恩,果是引得朝中一阵风雨飘荡。
然而,这与李清漪或是裕王并无太大关系。
裕王虽是听了高拱和李清漪的话,有意交好李默,但对方气盛高傲,反倒不卑不亢,毫无示好之意。
李清漪怕裕王过分亲近反倒惹的李默反感,最后还是拉住了裕王,只是与李默保持了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经了这么一回,裕王颇有些丧气:“想来李大人也是瞧不上本王,这才如此。”
李清漪在家哄过妹妹李清容,很有经验,心知这是小孩子的别扭性子——嘴上说归说,心里肯定也希望边上有人能肯定自己。
故而,她还是鼓励为主,宽慰裕王:“李大人不亲近殿下,并非是因为瞧不上殿下,怕只是因为他心情高傲,不愿走旁门,只愿直中取。
不过他素来刚正不阿,重视正统,心底里必然是支持身为长子的您。
说句不好听的——‘过刚则易折’,他现下这般盛气凌人,怕也不得长久。
殿下此时与他疏远,未必不是好事。”
似李默这般的人,若是曲意逢迎反倒要被他看轻。
索性裕王乃是长子,占了大义的名分,李默心中本就是支持他的。
不远不近,反倒是好事。
裕王得她抚慰,心中稍宽,忍了忍又悄悄用眼角去看李清漪,有些不自信:“若是连李大人这般之人都不能与严首辅相抗,那本王日后怕也……”
这种敏感别扭又胆小怕事的孩子还真不好哄。
李清漪心中暗暗叹气,想了想后还是递了一碗杏仁酪给他顺顺毛。
杏仁酪甜滋滋的,上头加了碎花生、黑芝麻、糖桂花和玫瑰花瓣,恰好合了裕王的口味。
只是裕王往日里嫌甜腻的东西是“娘们吃的”
端着面子不肯说喜欢,李清漪只作不知,心里暗自用心琢磨他的口味,时不时得备着给他喝点儿、吃点儿。
什么事都禁不起“用心”
二字,李清漪下了苦心,裕王自是越发觉得贴心,只觉得婚后日子十分合意,处处皆顺心,十分受用欢喜。
这会儿,他端着碧玉龙凤呈祥描金碗,低头抿了口杏仁酪,嘴里甜,心里也甜着。
他想:王妃心里也念着我呢,连我喜欢吃什么都记着。
李清漪见他面色缓和了,这才郑重开口道道:“殿下万万不可妄自菲薄。
裕王府上下的生死荣辱皆托于殿下,若殿下有万一,我等亦是随之。”
她素手皓腕,似三春之柳般弱不禁风,可一字一句却是截金断玉一般,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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