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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安静下来,公子低头喝茶,泰然自若;而苏秀才躺在床上,原本是宁死不屈的样子,悄悄觑了初夏一眼——却见小姑娘揪着裙角,都快哭了,心下竟有些不忍起来。
他又重重咳嗽一声,语气有些颓败:“君子之财,取之有道……我,我,还是看看吧。”
初夏听他松口,忙瞧了公子一眼。
公子端坐着,半边侧影在光暗中显得极是清隽,却只是沉默。
苏风华想要坐起来,又不免牵扯到伤口,脸上顿现痛苦之色。
初夏忙按住他的肩膀,道:“你躺着,我替你举着账本,你慢慢看。”
公子淡淡的将茶盏搁回桌上,一言不发的望着两人。
初夏一页页的替他翻过去,过了小半,忍不住回头问公子:“公子,要不明日再来查吧?今天这么晚了。”
青龙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初夏,又看看公子,亦忍不住开口:“公子,我也觉得……”
“这……这……”
这回出声的却是躺着作僵尸状的苏秀才,他用力闭了闭眼睛,又再睁开,只觉得头晕脑胀。
“你看懂了吗?”
初夏无声的比着口型。
苏秀才瞳仁愈发涣散,像是要死了一般,摇了摇头。
就知道会是这样,初夏有些苦恼,想了想,又无声道:“二月,盈余白银近三千两。”
苏风华翻了白眼,有气无力道:“二月,盈余白银近三千两。”
公子微微一笑,初夏见好就收:“公子,你瞧,这秀才能看懂账本的。”
公子站起来,走至床边,却不望向那晕了一半的秀才,只俯身,专注的看着初夏,目光中有些困惑:“初夏,你为什么要这样帮他呢?”
初夏涨红了脸,嘴硬道:“我哪里帮他?”
公子似笑非笑:“那你再问问他盈余在何处,支出又是在何处?”
初夏心底有些恼火了,她可做不到如同公子一般淡定,当下便将账本往一旁一搁,站起道:“你昨日明明应允的。”
公子也将笑意收敛了,黝黑的深瞳注视着初夏:“此刻我反悔了么?我按照惯例询问几句,有何不妥?”
初夏气急:“这该是你管的么?你是公子,什么时候见你管起这些鸡皮蒜毛的小事了?”
公子淡淡一笑:“君府都是我的,有什么不能管?”
初夏气得小脸煞白,还要再说,只觉得有人拉了拉自己的衣角,却听苏风华断断续续道:“多谢姑娘好意了……我在此处,叨唠主人了……多有不便,还是回自家的好……”
初夏见他胸口的伤口又似微微裂开,忙道:“你别动!”
她转身重又看着公子,讽刺道,“初夏进君府之前,人人都说公子夜安义薄云天,锄强扶弱,到了今日,竟然连一个重伤之人都不愿收容。”
公子微微挑起眉梢,平澜无波道:“还有呢?“
“他是酸秀才,手无缚鸡之力——可这人宁愿自己被打,也不愿帮助坏人行凶。
我觉得,他比起有些人,不知光明磊落多少!”
初夏怒道,“你不愿收留也罢,我也不是君府的人,苏秀才,咱们这就出府去!”
公子眸色愈发暗沉,唇角抿得极紧,不怒反笑:“你为了他,要离开这里?”
初夏咬牙:“不错。”
青龙站在两人身后,不知为何,转眼弄成这份光景了。
而且……公子和初夏,究竟为了什么在闹别扭?他茫然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呆若木鸡。
窗外春雨绵绵,淅淅沥沥的自檐角落下来。
公子脸上怒意一闪而逝,随即拂袖而出,带起一阵凉风,将烛光吹得摇摇欲坠。
青龙在跟着出去之前,又跑回初夏身边,嘱咐道:“你可别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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