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还算太平,虽说总有一两撮小毛贼来犯,但基本上不用徐渭的亲卫出手,永兴镖局的镖师们三拳两脚就将他们打退了。
一路平平安安地到了陇东镇原县,此地乃是京西重镇,城外有驻军护城,比别处自然要太平许多。
崔家众人也都放下心来。
一行人在城内的驿站暂时住下,因人数太多,驿站实在接待不下,崔维远只得安排府里一部分下人住在附近的客栈。
永兴镖局的镖师们自然不能离开,便在驿站的院子里搭了帐篷暂时安置一晚。
至于徐渭的亲卫,则大多被他遣到附近的客栈住下,只带了几个得力的手下住在崔维远隔壁。
颠簸了好些天,虽说这不是头一回进京,可文颜却还是累得苦不堪言。
到底是没吃过什么苦的千金小姐,哪里有练过武的幼桐这般皮实,一进屋就扑倒在床上,怎么也不肯起来。
罢了,还苦着脸问道:“九姐姐你怎么精神还这么好,我可是累得一动也不想动了。”
幼桐接过慧英递过来的热帕子擦净了脸,又洗净了手,才回头笑道:“我在南山庙里的时候跟着师傅学过些吐纳的功夫,不觉得有多辛苦。
倒是你,再累也不能这么趴着不动,赶紧起来洗把脸,吃点东西,一会儿跟着我在院子里走一走,明儿精神才会好些。”
“还要走啊?”
文颜扁嘴不悦,“我可是连手指头都不能动了。”
幼桐起身走到她跟前,不由分说地将她拽起床。
文颜拗不过,撅着嘴一边抱怨一边无可奈何地由着丫鬟给她洗手擦脸,又喝了两口热茶,吃了些点心。
一会儿,二夫人又让下人送了热饭菜过来,到底不在府里,虽说也有鸡鸭鱼肉,可弄得却是粗糙,二人胡乱地用了些,才让下人撤退了。
因外头院子里住了镖师,她们两个女儿家不好随意走动,二人只得在走廊里活动活动手脚。
才说了几句话,崔维远的房门就开了,徐渭和他一齐走出来,沉着脸,一派严肃。
他二人陡然见幼桐和文颜在走廊里,顿时一愣,尔后迅速地换过张笑脸来。
文颜见了他们,方才还念叨着浑身痛,这会儿却是活蹦乱跳起来,快步上前亲亲热热地叫了声“五哥,徐大哥”
,又道:“五哥,要不我们在镇原多待几天吧,我们都快累死了,好歹歇一歇,先缓过气儿来。”
崔维远却是不答应,为难道:“再过个四五天就能到京城了,何必再在路上耽误时间。
父亲早在京里候着,生怕我们在路上有什么闪失,这般走走停停,少不得让父亲多操心。”
文颜并非骄纵不讲理之人,见崔维远说得有道理,遂不再坚持,只是难免还要再拖着撒撒娇。
徐渭一边看着他兄妹二人说话,一面偷偷地打量幼桐的神色,见她面上一片淡然,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些失望,又有些黯然。
“九小姐一路辛苦了。”
想了想,徐渭还是主动朝幼桐开口。
“该是徐公子辛苦才对,”
幼桐客气道:“这一路过来,若非徐公子护送,怕是没这般太平。”
她说话时微微低垂着脑袋,从徐渭的角度看过去,只看见她小巧的脑袋和柔和的下颌,明亮的眼睛掩藏在羽翼般浓密的睫毛下,说话时,那羽翼就微微地颤动,像一根羽毛一般撩拨过他的心。
可她却偏偏不肯抬起头看徐渭一眼,安静羞怯好似只胆小的兔子,这可不像幼桐。
寒暄过后,徐渭与崔维远暂先告辞。
待他们走远,文颜才满脸狐疑地朝幼桐问道:“九姐姐素来大方,怎么今儿在徐大哥面前如此谨慎,莫非是怕他不成?徐大哥虽不如我五哥那般温柔和煦,却是个实在人,性子也是极好的。
在府里的时候也就对文清不理不睬,对我们旁的姐妹却是好得很。”
幼桐闻言,方才缓缓抬起头来,眉眼间全是笑,手捂着嘴,一时笑出声来,上气不接下气,“可是…我…我一瞧见他…就想着…那天他摔下马…”
还没说完,已是捂着肚子弯下腰去,“…要怎么忍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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