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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枝在他面前晃了晃,谢怀御这才回过神来,适当表现出惊讶:“这么多!”
萧寻章很受用,说:“你那五千万两聘礼,洒了一千万两出去给大郑做戏看,否则还多些。”
说话间,最尾船舱中走下一个熟悉的身影。
谢怀御眯起眼辨认一阵,人走至近前才认出来
——陶临云!
像是故友寒暄,谢怀御问:“你怎么在这?”
陶临云合起他那附庸风雅的扇子,向马上二人作了一揖,说:“小谢将军这话说得诛心,这整条水路源起都是我江南路陶家,我怎么不该在这?”
萧寻章对谢怀御笑言,说:“陶相说大郑对他有恩,他不愿背弃旧主。
他的孩子却还年轻,不能同他一道在泥沙中腐朽,故......”
谢怀御问:“愿为辅佐?”
陶临云答道:“正是。”
“义父愿意留你,我便不疑你。”
谢怀御一夹马肚子,准备继续往前走,说:“你熟悉水路,粮道替我料理了吧。”
“属下接令!”
家书入相府,卧病大半年的陶相忽然强撑病体,给太后上书一封,痛陈郑都如今险地,还是迁都为妙。
迁都?
一石激起千层浪,世家割据,谁会愿意迁都入自家地盘,那不是将累代经营拱手让出?
还是有的。
不在朝上的江南路陶氏,想来很愿意为这个风烛残年的王朝出几分绵薄之力。
盛知锦在帘后咬着唇,她觉得窒息,说不出话来。
朝廷式微,她坐在太后位上,所能带给家族的,已远远不及迁都来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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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老子《道德经》。
第45章登临
迁都避战乱,迁都延国祚,迁都......盛氏兴!
盛知锦跪坐在佛像前,不再像先前那样阖目颂经,她木然地看着金粉装身的佛像,发怔。
她的前半辈子过得顺风顺水,少不更事的年纪便嫁了皇长子,所幸皇长子也疼爱她,不曾叫她在后院中受了委屈。
世人常说夫妻举案齐眉,她便愿与萧成棠相敬如宾,萧成棠却总不愿她守那些教条的规矩,恼极了也要说她刻板冷淡不开窍。
她至今也想不明白为何萧成棠总要在这类无关紧要的小事上同她急眼,但这并不重要。
盛知锦背后有家族,可以助她稳稳当当地扶着夫君入主金銮座,登了帝位,萧成棠又怎能不说她是个好妻子呢?
可萧成棠死了,留她孀妻弱子,于是身为太后的她仍需仰仗家族为她的孩子巩固皇座,而前提是太后必须竭尽所能维护住母家的势。
她流淌着盛家的血脉,她必须为自己的族人考虑。
可笑多年来她总愿意欺骗自己的事实,终究还是在这种时候强硬地展现在了她眼前。
当年她是盛氏赌荣华的砖,坐上后位便成了镀上金的玉,如今大势已去繁华退散,层层沙砾消磨,原来她从头到尾只是一颗可随时抛弃的弃子!
菩萨啊,你睁眼看看我,你真的慈悲么?我为家族半生不得闲,为何终究还是要抛弃我?
盛知锦抓起手腕珠串,泪珠不断从那双被萧成棠怜爱地夸过无数遍的眼睛滑落,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韧如蚕丝的金线陡然断裂,佛珠散落一地。
盛知锦颤抖着手,摸到地上最近的珠子,捏在两指中,贴近了唇瓣。
“太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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