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院里陆续进来些回话的管家婆子小厮,统统身穿素缟,腰间扎着麻孝。
一律不准底下仆妇装黛,个个脸上皆是惨淡的灰白。
外头灵堂又忙开了,他们向两人匆匆见了礼,赶着进屋去回话。
场院那端,正对着两扇髹黑的院门。
门板上油油地返照着太阳光,刺人的眼。
月贞笑着抬袖挡一挡,提着裙跨出去。
她的笑声引得了疾睐目,察觉他在看着自己,她有点不好意思。
哪有刚死了丈夫就眉开眼笑的?她便忙收了笑颜,吭吭整了整嗓子,把一点好天气带来的好心情抑低下去,“你的俗名叫李鹤年?”
因为方才哭过一场,嗓子沙沙低低的。
了疾还记得她那些痛悲之词,仿佛一首挽歌没唱完便戛然而止,转哼了恬淡的调子。
有些微妙的别扭。
他瞥她一眼,轻轻点头。
月贞又问:“你与先夫是堂兄弟,你叫他大哥,那你年纪是比他小多少呢?”
“小五岁。”
他顿了顿,又补一句,“我十九。”
“那你还比我小一岁。”
月贞迎面笑着,“你们那边府上兄弟几个?”
月贞一行与他说话,一行眼观六面。
脚下是一条鹅暖石铺的小径,浓阴密匝,遍地碎金。
草木里夹着土腥味与微弱的蝉鸣,没有风,和软的春色发着闷。
头上的枝叶一动不动,月贞仰头望着,要不是叶罅里有太阳光闪过去,她以为这些草木都是死的。
有轻微的“嗑嗑”
声在响,她斜挑着眼看了疾。
他则目投前路,眼睛里空无尘埃,垂着的手里捻着一串黑黝黝的持珠。
拨一颗,就“磕”
地响一下,那声音像有人在嗑瓜子,僻静里挑起一丝凡尘的生机。
他没留神要回她的话,斜睨她一眼,见她目光还在等待着,便笑了下,“我们那头也是兄弟两个,我头上还有位兄长。”
她慢悠悠踱着步子,把手上的绢子闲散地甩着,“我们这头的人,除了太太,我都还不曾见过。
这阵子忙,他们也不得空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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