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这日听了管公公这话,我开始察觉出营地里气氛的微妙变化。
侍卫队分三班执岗,下值时不少侍卫会聚集在营地外草地上喝酒谈天,但最近我发现空闲的侍卫会被周亭集合起来在营地内空地演武。
而在营地里四处瞎晃悠的成田军兵士也越发多了起来,他们的帐子原本在营地边缘,只负责守卫营地外围安全,现在却整天来里面游荡,像二流子似的。
我尤其讨厌听见他们的动静,布帐子没什么隔音效果,怕他们经过时口无遮拦讨论起吴贵宝的事被吴贵宝听见。
是以我吩咐了门口两个小内侍,见到有成田军兵士来管公公帐子附近晃悠就咳嗽一声,我便立马出去,亮着管公公给我的腰牌让那些人绕路走。
但今日头一回,这腰牌不管用了,因为今天过来溜达的两人,正是孙鸿光的那两个族亲,第一次侵犯吴贵宝的是他们,第二次帐子里头,也有他们。
当时去过帐子里的人都被打了板子,暂时下不了床,只有这两人,毫无责罚,日日在营地里晃悠,嚣张如横行的螃蟹,比之前更目中无人。
他们看过我手里的腰牌,不但不肯绕路走,反而高声嚷嚷起来,说御前总管纵容手下内侍欺压成田军的人,扯住我衣服拉拉扯扯的,还是帐子前面那两个小太监过来帮我,又叫来两个侍卫,才把他们赶走。
“妈的什么东西!”
我对着他们的背影骂了一声,着急地回帐子里看吴贵宝。
然而帐子里却空无一人,坏了,刚才两个小太监都过去帮我,帐门没人守着。
我登时心脏狂跳,吴贵宝该不会记得那两人的声音吧?他知道他们没被抓起来了……
第76章你梦见什么了?谁扯你衣裳?(有修改))
从天亮找到天黑,最后是在御厨一个空置的大缸里找到的吴贵宝,他手里抓着把不知哪儿拿来的菜刀蹲在里面,神情崩溃,眼泪正顺着下巴往下掉。
我抢了他的菜刀,把他拖出来,扣上席帽将人带回帐子。
“我什么也没做过,不是他们说的那样的,二宝哥……你信不信我?”
“我信你,我明白。”
我拍着他颤抖肩膀无力地安抚。
“可为什么布告栏上,说我畏罪投河,那天我并没有去河边……”
“是他们定错了,定错了……”
“可我什么也没有做……我只是每天烧火,劈柴……”
“是他们错了,你没有错……”
吴贵宝忽然陷入安静,片刻后,道:“我找了把刀,想去杀了他们,但是我不敢,我胆子太小了。”
我摸他的头,心里发慌,“乖,过段时间,哥把你送个好人家,以后就有爹娘照顾你,你在宫外生活,便能远离这一切了。”
“爹娘?”
吴贵宝表情有一瞬间松动,然而很快,眼里亮起的那点儿微弱光芒就熄了下去,“可我从小没有爹娘,不知道怎么和爹娘相处,只怕会被厌烦……再说,哪样的正常人家会想要太监做儿子呢?算了吧二宝哥,别替我操心了,我就在宫里继续烧火劈柴。”
他冲我笑了笑,眼里什么光也没了。
晚上吃饭时,帐子里死一般寂静,老油条如管公公,也想不出一句话对吴贵宝可说的话来。
吃完饭,吴贵宝说想出去走走。
“我戴着帽子好吗?我不说话,不让别人知道是我。”
他明白,以已死之人的身份出现在众人视线里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我不忍心拒绝,点头:“好,我带你出去。”
无人的河边鹅卵石滩,吴贵宝席帽未摘,蹲在地上捡鹅卵石,一颗一颗圆润,大小差不多,捡了五颗。
“没有羊拐,石头也可以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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