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又有点心果子送过来,也摆了小半张桌子,有桂花糕、蜂糖糕、栗糕、梅花饼、金丝党梅等等。
晚膳终于用完,领班太监带着值晚上班的太监们来换班了,我管他三七二十一浑水摸鱼混在下值的人里退出起居厅直奔饭房而去。
“哪儿来的小火者,怎么跑进含章殿里来的!”
在饭房门口遇到一个没见过的灰衣太监,伸手便拦住我不让进去,“还不快出去,等会儿若是让管公公瞧见了,少不得挨顿打!”
“确实是在含章殿当差的,早上穿的还是红的呢。”
靠门的那桌,正在吃晚饭的太监道,“你可以不让他进来,但千万别把他赶出去,否则咱们都要遭殃。”
拦住我的人打量我一遍,眼里现出复杂神色,鄙夷有之,不敢招惹有之,继而让出了路:“原来是谢公公。”
我内心稍感刺痛,有些明白了我在他们心里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我迈过门槛,沉默地走进饭房,感觉到我进来的一瞬间,原本气氛松弛的饭房发生了一些变化,说话的人不说了,吃饭的人吃的好像也不香了。
其中一张桌子,正是早上因为我挨了板子的几个侍卫,他们正端着碗站着嗦面,见我进来,直接撂碗走了,其中一个经过我时肩膀重重撞了我一下,我身上没多少力气,登时便被撞得扑倒在了地上。
我爬起来,拍拍灰,道:“我没事……”
一抬头才发现,人已经走远了,像是根本没撞到个人似的。
我走到灶边,看见今晚吃的是丝鸡面,正想领一碗,发饭的太监冲我摆摆手:“管爷吩咐了,不发你的晚饭。”
又没饭吃?我内心稍稍受到一阵冲击,原地站了一会儿,争取道:“公公,我干了一天的活……”
“谢公公,我也是按吩咐办事。”
发饭的太监严肃道。
“谢公公别为难人了,咱们只是宫里普普通通的内官,学了多少规矩才能进含章殿来当差,可不像谢公公长了这么一张俊脸,听说进宫还没有半年呢,就蒙圣上眷顾上御前伺候了。”
“是啊,三天两头便能在含章殿里闹出番大动静来,也没见受过什么重罚,反而怪咱们这些奴才没看住,连带管公公一起都罚了一月俸钱。”
“罚月俸算得了什么,那几个侍卫好歹是正六品,还不是说打就打了,然而原以为跑了的人也根本没跑,几个侍卫白白挨了顿罚。”
饭房里用晚饭的太监们突然间讨论了起来,聊着聊着,越说越不好听,仿佛我本人已经不在这儿了似的。
我想辩驳两句,可是细想想,又觉得他们说的比较占理。
溜了溜了。
没有饭吃,我坐在屋里节能,但没坐一多会儿,便有太监来敲门,说管公公让我去御前上值。
我鼓了鼓气,戴好帽子,去了主殿书房。
还是磨墨的活,我不阴不阳磨着我的墨,赵煜风不紧不慢批着他的奏折,一直到奏折批完,也没有给过我一个眼神。
赵煜风要就寝了,卧房里一群太监宫女围着他伺候,洗漱完了之后,他站在床前两臂展开等人宽衣,周围的太监宫女却没一个上前去的,有活的干着手上的活,没活的袖手站在一旁。
我看着赵煜风那张熟悉的脸,心里忽然一动,上前去,先解开他的腰带,立马就有宫女过来接住解下来的腰带,我又脱他外袍,也有人来接过去,叠在木托盘里。
我便明白,这是他刻意的安排。
这么近的距离,我有一点想小声和他说些什么,说些能改变我生活质量的话,却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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