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魔道各有些不通的法论,陈微尘问:“这是从何说起?”
魔帝伸出手来,那小凰乖觉地飞到他手上,任他把玩,他轻飘飘道:“这些畜生才当真活的干干净净,你看这世上,除了人,又有什么东西有这么多烦恼?可见生烦恼易,灭烦恼难,生牵绊易,斩牵绊难。
那些灵物灵兽,修成人形,懂得世情,一万个里面就能有一个,不过多学了些东西,算不上稀罕。
可这人——人这个东西,又有几个能斩断七情六欲,无牵无挂地做一个物件?而他能化剑,就必定有了那样心境。
陈兄啊,你看上了人家,人家可不会把你放到眼里呢。”
陈微尘被戳中,差点要吐一口血,阴恻恻道:“刑兄,你若再不长些眼色,管住自己的嘴,不知要惹上多少仇家。”
刑秋哼一声:“我还怕有仇家不成?”
陈微尘晓得如何治他,拿来本佛经盖他脸上,道:“你这是造了口业,要惹和尚生气的。”
刑秋叹一口气:“生气,生气也好,我毕生是不要再见他了。”
便闷闷不乐地转一个身,闭嘴不说话了。
陈公子只好去赔不是——好不容易才哄回来。
他心里想,这两个人当真是穷极无聊,到了互相捅刀为乐的地步、
刑秋也补救道:“不过呢,他既然肯化剑让你用,想来是不把你当做外人的。
我看寻常时候,他也和你举止亲密,近来几日却不是这样——是怎么了?”
陈微尘却没有答,却问:“你对那和尚动情过不曾?”
刑秋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
了一声:“我宫中美人成百上千,找哪一个不成,要想不开去跟秃驴谈情说爱?”
陈微尘道:“那你到底想要他做什么?”
刑秋略有些迷茫地摇了摇头:“我与他二十年未见,满心高兴去他寺里,只想能见上一面,叙一叙旧,常待在一处,他既讨厌我不走正道,又嫌我误他修行,连见我都不愿的,实在让我难过。”
“我初时也是只想跟在他身边,”
陈微尘想起那日鬼迷心窍,差一点就要逾矩的情形来,道,“可大半年下来,越来越不满足,愈发管不住自己,既亲密了,又想再亲密些。”
“陈兄,我看你是彻彻底底动了凡心了,”
刑秋置身事外,捏着嗓子学戏腔,“陈哥哥,你呀,你——好自为之——好自为之罢!”
陈微尘笑了笑,指尖摩挲着扇面:“也罢。”
刑秋见他笑意勉强,便转了话题,又懒洋洋了起来:“再过些日子,我就要给那草包皇帝告病。
竟想让我主持封禅大典——他是真觉得自己是正统天子,可我怕被天打雷劈,还是早早躲开为好。”
陈微尘:“何时封禅?”
刑秋算了算:“这月的二十四,不远了。”
说罢,国师大人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庄白函,他似乎过得不错,也讨了皇帝的喜欢。
草包厌烦了朝中那些木头一样的老呆头鹅,对这些年轻后辈极好。
看中他文章端正庄严,还把书写封禅文的差事给了他——可气死了那些一身酸腐气的老呆子,没揽到这样名垂青史的好差事,几乎要去撞柱。”
陈微尘略有意外:“我以为他不是这样会顺应时势的人。”
“确实不是,”
刑秋沉吟了一会儿,“我觉得这对他们凡间文人说,该是一件大喜事,路上遇见,便恭喜他为皇朝写封禅文,要流芳百世,你猜他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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