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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霖刚饮过霅川之水,正是灵气最鼎盛的时候。
它们受到召唤,一丝一缕聚于陆桓城身旁,亲昵地蹭弄着,就像孩子依恋父亲,久久不肯散去。
阿玄又教他画咒。
咒纹繁琐,不太易画。
陆桓城第一次使用竹子的灵气,心里着实紧张,手指却相当稳固,分毫不颤,绘出的咒纹弧圆线直,笔锋犀利,可谓极其漂亮。
事情进展顺利,但待到灌注灵气时,终于出了一点事端。
一座护障要耗去约莫八九成的灵气,陆霖生着重病,灵气一被抽走,当即难受得直皱眉头,在被褥中不断呻吟,痛苦地唤道:“爹爹……”
陆桓城本能地就要松手去抱孩子,阿玄一看不对,张牙舞爪地扑过来,把他的胳膊狠狠拍了回去:“别停!
继续!”
然后抄起小皮壶,一点一点地往陆霖口中喂水。
陆桓城于是摒弃杂念,继续将灵气灌入符中。
咒符渐渐膨盈,从一张薄纸变作了一座玲珑小障,大约一尺余高,临到灵气耗竭,那护障突然飞速膨胀开来,瞬间就罩住了整片竹林。
一时间,耳畔尽是竹虫跌落之声,虫身撞击竹壁,在空节中簌簌作响,如同一场急雨。
不一会儿,声止,风静,几股青烟自竹根处飘起,又渐次淡去,消弭于空气之中。
陆桓城再抬头去瞧,西窗前的两根竹子已是干干净净,竹壁上、枝叶间,不见一条竹虫。
伤痕犹在,仍需细细调养,但至少不会再添新伤。
阿玄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愉快地摇了摇尾巴。
他扭头去看陆桓城,打算借此邀功,再刷一点好感度,以免往后天天在府里夹着尾巴做猫,却见陆桓城的表情变得极其怪异。
他仰着头,望向层层叶片间洒落的迷离阳光,目光震惊,脸色惨白,汗水从额头纷乱淌下,沾湿了鬓角。
他的身体在剧烈颤抖,仿佛大病发作,下一刻就要腿软倒下去。
在灵障撑开的一刹那,陆桓城记起了一件事——这不是他第一次借用陆霖的灵气。
四年前的十二月,桐和山,凤翎城,客栈的雅房里。
那一天风和日丽,晨起后,晏琛欣喜地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
他怀孕了,他们要有孩子了。
当时他微微地笑起来,就想抱住晏琛,亲吻他的额头,问他怎么突然起了玩心,竟编造一个这样拙劣的谎言来戏弄他。
但晏琛含笑望着他,眼神真诚而期待,清澈得像一潭浅水,没有一丝谎言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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