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胡子倒没生气,非但不生气,还觉得虞师长这么温柔地发火,很有些打情骂俏的意思,内心一激动,就上前几步挨近,“虞师长嗳,你县城门口的布告栏上,又没贴着禁止土匪入内吃饭。
再说,狮头寨很快就要投军了,到时咱就是一家人,这么说话多伤人呐。”
“谁跟你一家人!”
虞师长横眉怒目,醉醺醺地说,“王胡子,你个墙头草,两边倒,老子在山脚跟卫民军拼命,你他妈的在山顶看热闹,还有脸说什么一家人?”
他恨极了似的磨磨牙,陡然从腰间拔出手枪,拨开保险,抵住王胡子的太阳穴——这一连串动作可称得上是迅雷不及掩耳,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戴着白手套的手指已紧压在扳机上,随时可能扣下去!
王胡子冷汗噌地就下来了。
他想虞师长这是喝醉了,撒酒风呢!
要是他脑子里一下没转过来,或者手指一个打滑——自己这大好头颅就跟洒了红糖的豆花似的,白的红的一起喷出来了!
他僵着不敢动,手下的大小土匪不敢动,连副官与参谋们也屏息不动,就怕一个不小心,刺激虞师长体内的酒精加速发挥效用,敌我不分、一枪一个地把在场的人全崩了。
虞师长歪着头,嘴角带了点微笑的影子:“大当家的,”
他一字一字说,“你是打算投救国军呢,还是投卫民军?”
王胡子有点懵,这虞师长究竟是醉了呢,还是醒着的?
似醉非醉、似醒非醒的虞师长很没耐性,动了动手指:“还是我来替你拿主意吧——”
一瞬间,王胡子像嗅到危险气息的野兽,浑身的毛都炸了:“救国军!
当然是救国军!”
虞师长斜睨他,“你说话算数不?”
“算数!
这么多人证,赖都赖不掉,你放心!”
虞师长环视一圈,好像真放心了似的,枪口慢慢垂落,整个人就这么软下去了。
王胡子这回反应快了,一把抱住腰身,说道:“师长喝醉啦,扶他去躺会儿。”
扶虞师长去躺会儿的任务,王胡子是一百个愿意承担的,可惜勤务兵和副官们都在,怎么也轮不到他。
在方副官的大力怂恿下,虞师长没被送回家,而是安置在酒楼最好的客房里。
按他的话说,今儿这日子,喝一半就散场不吉利,要折寿的。
寿星公开口了,其他人也不好推辞,筵席又重新开了张。
王胡子因为当众表明了立场,兵匪之间很自然拉起交情,借着讨杯寿酒喝的名头,两下半就混到一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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