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无忌含着一泡眼泪坐到桌边,自己执笔陈情,唐荼荼补上利害,唐厚孜润色文稿,最后又由岳无忌的字迹誊录了一遍,把这封揭发信写出来了。
“哥,你看看行么?”
“行……行……”
唐厚孜已经完全傻了,他恍惚间觉得今晚就是做了个梦。
刘大刘二对视一眼,默不作声地看着三个小主子忙活。
岳无忌已经预见前途不妙,抽抽答答道:“我写完了,你得放我走了,你说话得算数。”
唐荼荼用蜡油封上信封,拍拍他肩膀,“岳少爷,我知你不信我,我也不信你。
你听好了,这封密信,我今晚就会投到府台去——我哥求的是乡试公平,信里自然不会自报家门,我家不差揭发舞弊的那点功劳,也不想惹麻烦;你呢,求的是你私买考题的事儿不外泄,应该也不会蠢到自己去报案,对不对?”
岳无忌脑子跟不上,想了半天,犹犹豫豫点了头。
唐荼荼又道:“所以我们只揭发学台泄题的事,京兆府立案查办,也只会去查学台。
学台身负教化考核的责任,却徇私枉法,私下泄题,被定什么罪也是应得的,与你我没关系。
你不说,我不说,谁也不知道是我们揭发的。”
岳无忌更犹豫了。
唐荼荼一齐笼统讲完了:“你要是不懂事,打算回去告诉爹娘,让你岳家来找我家的麻烦,我也不怕你,大不了我们把买题的事儿捅出来——我哥行得正站得直,从头到尾没沾手,就算事情闹大,他也依旧是清清白白的。”
“可你就不一定了——一来,你买题、散题,都是重罪,律法我读得熟,乡试舞弊,别说你还想考举人,连你那秀才头衔也保不住,拷上重枷发配边关,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一定;二来,你要我哥多写几份答案,是要给你家那一大帮堂表兄弟用吧?要是你被查出来了,你那几个兄弟,也一样跑不了。”
“一群十四五岁的神童秀才,全被你拖下了水,你说,他们会不会恨死你?”
岳无忌打了个哆嗦。
会的。
像他的堂哥,十四中了秀才以后,伯母逢人就夸他堂哥是“宰相根苗,将来一定是做大官的”
,堂哥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是大才子了。
可次年的乡试名落孙山,他原先定好的那门婚事立马黄了,因为相好的那姑娘看上了别人,嫁了个大她十岁的同进士。
堂兄连喝了一个月的酒,幡然醒悟,读书读得几乎要疯魔。
京城的秀才太多,不中个举人,是无他出头之地的。
还有孝直哥,他父亲早早没了,家里就剩一个盲眼母亲,家里没半点进项,全靠本家接济。
孝直哥读书也发奋,可惜天赋不够,就指望着考个功名,回去孝敬他娘。
要是他们这辈子再也不能考科举……会疯的吧?
唐荼荼给他倒了杯茶,声音像今晚诱他跳墙时叫的“哥哥”
一样甜:“不急,你喝口水,慢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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