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的气氛透着不寻常的低压,只有陈芳一个人不断找话,张罗着给梁悦夹菜。
上回催生闹得不欢而散,陈芳这次忍了又忍,一个字都没有提,照例关心起小两口的工作和生活。
但这番自以为是的好意注定要落空。
梁悦象征性地吃了几口,眉间蕴着散不去的疲惫,留下一句‘吃完了’就坐去沙发看电视,干脆连表面的客气都不加掩饰。
陈芳筷子悬在半空,喉咙里梗着一块硬邦邦的石子,出不来气。
许戚埋头吃饭,假装没有看见她积满怨怼的脸。
“你和悦悦怎么回事?”
刚收拾完桌子,陈芳就把许戚拉到厨房,怕被外头的梁悦听到他们在议论她,刻意压低了嗓子。
许戚的胳膊被她掐得生疼,“她妈妈这次住院查出了肿瘤,再过一周就要动手术,本来今天她没有时间过来,你一个劲的催,她心情已经很不好了。”
陈芳瞪着浑浊的双眼,刚冒出一个字又忙降低嚷道:“这还成我的错了?我还不是一片好心,想着给她补补身子吗?再说了,你不是说肿瘤是良性的?”
“良性没错,可开刀不是小事,梁悦这几天请不了假,白天上班晚上还要去医院。”
陈芳一听,首先紧张的是梁悦的工作,态度瞬时软了下来,“也是,悦悦的工作可不能给耽搁了,你就不能主动一点,帮她分担分担?”
许戚扯了扯唇,没有回话。
分担两个字说起来简单,可现实注定比理想骨感。
梁悦的妈妈即便在病中也有用不完的精力指摘他各处做的不好,就连苹果削出一个坑洼,许戚都要被念叨十分钟。
他分担得身心乏力,梁悦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要上班,白天请了护工到医院照顾,但有时候老人作起来,根本不给人消停的时间。
她不得不每天晚上都跑去医院一趟,如此一来,整整一周都没有时间和许戚说上几句话。
他们住在同一屋檐下,反而成了见不到面的陌生人。
这次来陈芳家里吃晚饭,梁悦因为昨晚没有睡好,难得妥协一次坐了许戚的车。
回家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梁悦靠着车窗,闭目养神。
许戚静静等待红灯,捏着方向盘的手指一会松开一会收紧,“晚上早点休息,妈的事情你别太担心了。”
梁悦没有睁开眼,心不在焉地说:“我知道。”
许戚抿了抿干涩的唇,耳边被两道来自心底的声音不断地拉锯,距离红灯结束只剩下十秒,他低声问:“对了,你还记得之前补牙的诊所地址吗?我最近有点牙疼,打算去看一下牙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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