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名将,不过是出众的杀人越货头目。
没有了他们,民间只剩下农夫的田塍之争,锄头与板凳的殴斗。
不好么?”
帝旭露出孩子一般的微笑。
海市低声道:“你疯了。”
“天下敢这样想的人凡数百万,也只有你一个敢这么说。”
帝旭笑意更浓,容貌在金城宫昼夜不熄的灯火下有着邪恶的英俊。
“朕想活的时候,多少人要朕的命。
如今朕想死,却没有人肯杀朕,即便向他们下了杀手,都无法将他们逼上反路。
自古没有宦官能做得成皇帝,鉴明于是做了宦官。
他不愿朕死,宁可替朕杀人,替朕承担恶名。
如果朕自杀,就得先杀死鉴明。”
帝旭握住海市双手,轻易将她拉向自己胸前,海市嗅到了他鼻息间的淡薄酒气。
“你也不行。
你和朕一样,不能亲手杀死鉴明。
你连伤他都不忍下手。”
海市倒伏在帝旭的胸膛,无声地流着泪。
“不要紧。
就快好了,快了。”
帝旭的手,抚过海市的发。
房门一开,门内堆积得一寸多高的珍珠奔涌而出,滚过人的脚面,流转着令人目眩的宝光。
琅缳似是哭得困倦了,伏在海市怀里,任华美的湛青鬈发在遍地珍珠中四处流淌。
蜷在身侧的脚踝上,生着细小的鳍。
昶王退了一步,拾起一颗鲛珠细细对光观看,却惊艳地眯起了眼。
单一颗珠子,恍如内有大千世界,光彩幻变万端。
那些珠蚌隐忍抱痛,汇日月潮汐之力经年孕育琢磨而成的珍珠,与琅缳的泪相比,只好算作呆滞的鱼目。
“这么不吃不喝下去,不会死么?”
他忧虑地问道。
玉衡躬身回答:“只有斛珠夫人在的时候,才勉强喝一些海水。”
“怎么不送到九连池去浸着?”
“回王爷,九连池珠汤内有珍珠粉末,仙人一旦靠近便伤心欲狂。”
昶王叹了口气,道:“那么我去向陛下请求斛珠夫人随行。”
为了将海神送归居所,昶王与三国使臣一行于二月初一自安乐京出发,斛珠夫人率女官六十人同往,禁军八千人护卫。
夜里,海市被轻轻推醒。
她猛然坐起,环视四周,看见琅缳安然在她身边睡着,方舒了口气。
离开帝都的七日间,琅缳始终在海市膝上昏睡着,偶尔醒来饮几口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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