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喻容时不知道当自己彻夜写着明知马上就会被抄袭、却依旧要写下去以谋求一丝搏击之力的歌曲时,在这世界的另一端,也有另一个人站在高高的桥头、远离自己的亲人、沉默地将自己亲手抹杀。
他们曾经都觉得自己处于唯一的、不同的波段,用尽全力呼喊也不能让其他鲸鱼听见自己的声音。
可如今他们终于明白,声波的传输并非毫无目的——它只是需要时间。
它跨越下着雨或放晴的城市,跨越数年,终于温柔地抵达了唯一处于同频道的另一人的身边。
它所携带的那种微妙的感情名为“休戚与共”
。
于是……
“……很多时候我也会怀疑我的选择是否正确。”
易晚轻声道,“毕竟我所放弃的是很多人对此求之不得的东西,不是么?”
他望着茫茫雨幕。
雨幕里有嘈杂雨声,也有无数人的声音。
阳光的笑声来自顾若朝、尖刻的女声来自秦雪心、悲戚的哭声来自安也霖、怨毒的男声来自蓝桦。
神明看不见雨幕下的城市,于是它们可以自由地回响。
他看见姜北血红的眼,看见薄绛崩溃的眼神,看见婶婶坐在餐桌前,将额头放在手背上,安静地落着泪。
这个世界混乱、冗杂、疯狂。
他看见自己撑着雨伞,站在他们之间,面无表情。
直到有人握住了他的手。
“你不是放弃了礼物,而是挣脱了枷锁。
没有人理应被强制塑造为另一类人。”
那个人的声音沉稳坚定。
易晚低头看向那只手,只听见那人轻咳了一声,有些尴尬地道:“刚刚忘记问了……我可以出于安慰或友好的目的,握住你的手么?”
“……你在夸我的话就可以。”
易晚愣愣地说。
所有的声音都停了。
首先响起的是一声笑声,然后又是另一声笑声。
他们看着彼此,都为对方会突然说出这句话而感到好笑。
“我想起一句话。”
喻容时慢慢地说,“不要害怕那些黑暗,只要自己是光明本身,所以……”
“我想这个世界的神明不会认同我们是所谓‘光明’。”
易晚说,“如果祂们存在的话,在祂们眼里,我们只会是一群不识抬举的……”
“可当叛徒也不错,不是么?”
喻容时说,“至少……”
我们都认为这世界扭曲,并在逃亡的路上至少有另一人陪伴。
他们在神明看不见的地方小心地握手。
易晚说:“所以现在……”
他将“现在”
那句拉得很长,却像出于某种顾虑、而不敢再说下去。
喻容时笑了笑。
他看着纤瘦的易晚,有一种温暖的感情在心中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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