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晏乖顺的应了一声,想了想又道,“晏会上书辞去身上职务。”
张机一怔,他还有些少见小徒弟这般乖巧的模样。
“晏为大人独子,如今丧仪未定,尚需服孝,怎能……咳,怎能不顾。”
嗓子太疼,荀晏说得很慢。
张机垂下了眼眸,寻了只暖炉放到了小徒弟冰冰凉的手里,半晌才说道:
“机医术不精,未能救先生。”
他远游而来,恰与荀氏一族同道,但空有一身医术,却终究无法救人性命。
荀晏摇头。
“生老病死无法违背,老师医术胜我百倍,许都设医馆,尚缺一位医官令,晏以为唯有老师能担此任。”
张机早有听闻,却未想在这会得了小徒弟的举荐,一时之间竟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睡了多久?”
荀晏掐了掐自己的掌心,叫自己愈发困乏的神智清醒了些,随后问道。
“约有三日,”
张机实诚的答道,“你若再不醒,机这招牌大概要砸了。”
荀晏:……
老师,倒也不必这般诚实。
他扶住一旁,慢慢的起身,不过些许动作鬓角就出了虚汗。
“清恒要去做什么?”
“丧仪。”
荀晏恹恹的说道。
张机一忍再忍,终究是忍不住了。
悄悄蹲在门口的几个小辈猛的听到素来清正端方的张先生开始大声骂起了人。
“沐浴,饭含,小殓,大殓……你当真以为自己能扛得住?我这些年教得白教了?”
里头悉悉索索又是一阵听不清的交谈,张先生气急开始说一些对外行人而言宛如天文的话,最后门骤然开了。
张先生骂骂咧咧的走了出来,看着外面围着的一堆
荀氏小崽子也不由沉默了一瞬,他左看右看,目光停留在了其中一位较为年长的年轻女郎身上。
“安娘,看着你舅舅,让他别有空想些有的没的。”
他温和的说道。
被方才骂人的气势震慑住的荀安忙不迭的点头。
————
荀靖的丧仪主要由荀衍与几位族中兄长操持,荀晏自己则只跟了半程。
荀安拗不过他,也只能随着他来,不过他自己心里也有数,多半还是托付给了几位兄长。
本朝丧仪繁琐,纵使荀氏一向从简,也免不了从早忙到晚,更何况如今天子都许,荀氏在朝中名望极高,荀彧守尚书令,荀晏亦是手中掌兵的县侯,前来吊唁之人不胜其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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