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枝退出西殿,满脸凝重地攥紧了莲雾的衣袖。
她嘴唇发颤,死死地盯着莲雾,像是想要开口,可又始终说不出话来。
而莲雾却只是目不斜视地着前方,手中牢牢地端着锦带羹。
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手指将托盘掐出深深的指印来。
入墨为了办好谢珠藏交给他的第一件差事,可谓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不过一天的时间,他已将彩衣消息的来源与真伪查清楚了。
入墨一早就将司记司的记载抄了一份带给谢珠藏“姑娘,司记司昨日收到的上表里,的确有济源郡定波镇藕实村何丰家,父病危,乞宫女莲雾归家。
莲雾是何丰的女儿。
奴才问司记司抄了一份,还让司记盖上了大印。”
入墨呈上抄本,又道“奴才也查过了莲雾家中的户籍,上头的确有他的父亲与兄长二人。”
谢珠藏略松一口气“那彩衣的消息哪儿来的”
入墨对谢珠藏十分认真,俨然是把她当做玄玉韫来对待。
因此,这个问题他也早有准备“彩衣与尚食局手下的一个采买小宫侍交好。”
入墨说到“交好”
时,略微顿了顿,含糊过去,接着道“这个小宫侍前些日子出宫去采买时,特意去了藕实村,想帮着
彩衣望一下家中人。
彩衣跟莲雾家同住藕实村,这小宫侍因此听说了这个消息。
这采买小宫侍知道彩衣和莲雾是同出一村的好友,所以拿这消息到彩衣跟前卖个人情。”
“这倒是说得通。”
槐嬷嬷略想了想“藕实村的莲藕是一绝,如今是暮春初夏,尚食局确实要在这个时候,派人去跟藕实村的采莲人打招呼,安排他们种莲藕。”
谢珠藏想了一会儿,点点头,对槐嬷嬷道“那就允她出宫吧。”
她自幼失怙,也更愿意成全别人的人伦亲情。
更何况,既有文,又有来源合理的消息,放莲雾出宫探亲亦合宫规,谢珠藏找不到要拒绝的理由。
相反,她若是拒绝了,恐怕会伤了底下人的心。
槐嬷嬷欣然应下。
等槐嬷嬷替莲雾安排好了出宫的事宜,莲雾又结结实实地给谢珠藏磕了三个头。
谢珠藏哭笑不得地免了她的礼,阿梨连忙把她扶起来“你额头好不容易才好一些,多亏了姑娘赏你的一支祛疤膏。
可要是照你这么磕下去,姑娘赏你的那一支可不够。
你可别是贪恋姑娘的祛疤膏吧”
莲雾想要笑,可她笑不出来,只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的笑容来。
她的双眼通红,浮肿还没消下去,恐怕是夜半哭了许久。
谢珠藏见她可怜,叹了口气“好生归家。”
莲雾用力地点了点头“多谢姑娘”
阿梨也跟着谢珠藏叹了口气“你也别太难过,好歹姑娘开恩,能让你见上阿爹一面。”
阿梨左顾右盼,却不见桃枝的身影“原想着让桃枝来送你”
莲雾两眼通红地低着头道“桃枝妹妹身子不适,都怨婢子。
有劳阿梨惦念了,不碍事的,婢子知道该怎么出宫,槐嬷嬷都教婢子了。”
谢珠藏着莲雾,一时间好像到了跪在昭敬皇后棺木前的玄玉韫和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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