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羽睫轻轻眨动着,夜璃歌睁开了眼,慢慢适应眼前的黑暗——
居然是在倚凰殿中!
呼地一声,夜璃歌坐直了身体,翻身下榻,提步便往外冲。
“你去哪里?”
帘帏深处,蓦地传出一道清冷的声线,将她喝住。
站住脚步,夜璃歌侧头望去,但见一抹修长的人影,缓缓自暗影中走出,直到煌煌烛火之前,立定,清冷凤眸湛冽无波,就那么笔直地注视着她。
“皇后?”
唇角微微上勾,夜璃歌以同样冷傲的眼神,回视着她。
“璃歌,”
董皇后微微摇头,“你可还记得当初,在这寝殿之内,凤榻之前,你,你是如何向先帝承诺的?”
目光微闪,夜璃歌傲气微敛:“记得。”
“既然记得,为何一再耽溺于儿女私事,耽误家国大计?”
“我……”
夜璃歌默然,她,的确无言以答。
在这件事上,说到底,是她有负安阳烈钧的嘱托,是她有负生她养她的璃国。
叹息了一声,董皇后走上前来,右手轻轻抚上她的肩膀:“歌儿,你的心思,本宫如何不晓?可是,你真要舍了璃国,嫁去北宏,做那一国之君的后妃么?要知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一旦踏出那一步,可就,再也回不了头……”
你一旦踏出那一步,可就,再也回不了头……
董皇后的话,可以说是字字惊心,也如一柄锋利的刃,劈开夜璃歌脑海里弥漫的混沌。
她忽然间有些懊丧地发现,自己对傅沧泓的情感,居然没有她所以为的那么深,至少,没有深到超越爱国之情,凌驾于爱国之心上。
相比于他们的感情,司空府夜家,父亲、母亲、炎京的数十万民众,还有璃国的安危,着实要重要得多。
她不是不爱傅沧泓,不是不想嫁他为妻,只是,沧泓,你能不能多给我一点点时间?
对于她情愫的变化,董皇后尽收于眼底,却也并不着急催促,只慢声道:“你已回炎京之事,只有我与杜衡知道,这些日子,你便呆在倚凰殿吧,最好哪里都别去,免得走漏风声。”
“嗯?!”
夜璃歌的眉头高高掀起——这什么意思?变相软禁?
“我也是为你好。”
董皇后轻叹,“现在炎京城中局势复杂,南瑞和虞国皆在边境虎视眈眈,想来北宏帝君,对你只怕也不肯罢手,倘若不留在皇宫,你,还能去哪儿?回司空府吗?”
夜璃歌沉默了。
思索良久又道:“那么,刺杀金瑞慕王南宫阙,和虞国统帅杨之奇之事……?”
“司空大人已有安排。”
“什么?”
夜璃歌心中一震——爹爹已有安排,为何竟然没有发消息通知自己?
董皇后并不想多言,摆摆手道:“你且在这儿小住几日,待外边风声稍过,再回司空府吧。”
虽然心中仍自疑惑,夜璃歌却不便再说什么,毕竟,这里是皇宫,毕竟,发令之人是她的长辈,毕竟,董皇后之言句句在理,而且自己也的确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理清理清理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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