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要入夜了,昏暗的暮色,渐渐降临。
小溪场铁做的窝棚下,地炉的火光却依旧炙热,闪动着明亮的光线。
明暗交错中,王延兴从军户的帐篷里走了出来,往铁做匠户的茅舍走去。
而离此一百多里远的泉郡城内,暮鼓也在阵阵地敲响。
马上就要宵禁了,街道上的稀疏的行人开始匆匆地往自家赶。
王审知轻轻地夹了夹马腹,催动马匹小跑起来。
才跑了几步,就听到后面有人在唤道:“三郎!
请留步!”
王审知回头看去,见是章之源,他勒住马缰,回身拱手道:“原来是章翁!
审知有礼了!”
章之源甩开扈从,打马快步赶上,也是拱手:“三郎客气了!”
又走了几步,两骑并排,章之源才又小声说道,“那王延兴竟然想去当铁匠,看他日后如何保住这嫡子之位!
三郎之助,之源谨记在心,日后,章家定有厚报!”
听得出来,言语之中,满是欢喜。
“哼,厚报就免了……”
王审知摇了摇头,“某那侄子,似乎有些不同了。
现在下定论,为时尚早。”
“哦?三郎是觉得,一个小小铁做,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不成?”
“这倒不是!”
王审知继续摇头,他自然是觉得管铁做没有一星半点的前途,才会那般谋划,“只是,总觉得,某那侄子,心中似乎也藏着些什么,某却无法猜透。”
“那要不,乘小溪场荒郊野外之地,派人去……”
说着压低了声音,说出几个晦涩不轻的几个字。
“不可!”
王审知立即否定道,“章翁可知道,随行护卫的是何人?是邹磐,还领了二十个牙兵。
你的人就算得手了,却如何不露马脚?”
“这……”
听到邹磐这个名字,章之源就打了退堂鼓。
王潮手下有好几员猛将,其中一个满头满脸须发,黑漆漆的大盘子脸的邹磐,更是在泉郡人尽皆知。
若是他亲随护卫,那还真没人敢去找麻烦。
王审知点了点头,轻声道:“不要轻举妄动,静观其变!”
听了这话,章之源也只得将心里的想法压住:“全听三郎安排!”
王审知却不再答话,抬头看着天色越发昏暗。
不久,暮鼓声毕,泉郡街上,郡兵们开始出动巡逻。
再回到小溪场铁做中,同样是昏暗的夜色中,王延兴却正借着火光,刚走到匠户们所住的茅草房旁。
按照后世的标准,匠户应该是这个铁做的核心成员,因为他们掌握着炼铁的技术,是产出效益的人员。
然而,在这个时代的人们却没有这个意识。
谁拳头大,谁发言权就大。
就像牙兵欺负军户时的自然而然,在军户面前匠户又成了受欺负的对象。
在牙兵来之前,军户们有土屋住,而匠户们却只能待在土坯茅草房中,便可见一斑。
吃食用度,也是比起军户还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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