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琅扯扯嘴角,低声道“他与参知政事虽是师徒,毕竟这么多年不曾见,彼此心里多有愧疚愧疚积攒久了,便成了张不开口的隔阂。”
“长辈处没有晚辈的错,找个由头,叫心里疼一疼,什么话都能说开。”
云琅“可你心疼我干什么你我那么多好日子,手头事盘妥了,来日享不尽的逍遥。”
萧朔垂眸静听着,点了下头。
云琅没想到他竟能听得进去,暗暗诧异小王爷进步简直斐然,心头一喜“至于你问过我好几次大理寺狱里的事。
我那时回答你,说在水里泡了泡,洗了个澡,在牢里躺了躺,睡了一觉”
云琅咳了一声,硬着头皮“也不离十。”
萧朔拢住他不带温度的手掌,焐在掌心,点了点头。
云琅眼他不生气,几乎有些不敢置信,喜出望外“至于――”
萧朔问“至于什么”
云琅正要再说,一眼瞄见萧朔袖间引着的物事,话头顿了顿,忽觉不对。
不生气归不生气。
未免太不生气了
萧小王爷如今梦中得道,沉稳持重,喜怒皆不形于色。
云琅心知不好,窗户又翻不出去,拧身便要从温柔乡里挣脱出来“商兄开开门,我想起一件要事――”
话到半路已来不及,他肩臂被萧朔扣住,力道一撞,坐回榻上。
不及反应,听见嚓啷一声,坚硬的铁箍已铐上来,结结实实锁在了右腕间。
云琅愕然,匪夷抬头瞪他。
“你说得不错。”
萧朔语气仍平静,将铁链绕过榻前“我不必心疼你。”
云琅一阵崩溃“就听进去了这一句吗”
“往事已矣,再去一味翻扯,徒增困扰。”
萧朔不理会他,将另一只铁箍引过来,铐住云琅左手“只是你若早同我说,你身上旧疾沉伤,能好得快出一半。”
云琅刚要摸铁丝拆锁,闻言微怔,停下动作,才后知后觉查出腕间融融暖热。
两只铁铐似寻常,外头硬邦邦的铁疙瘩一块,里面却是极服帖的细软布料,做成布袋,内里装了药材粗盐。
搁在暖炉上烘了这一阵,里面的大颗粗盐已烤热了,叫铁箍挤着,暖洋洋贴在腕间。
云琅晃了晃手腕,听着铁链铛啷啷响,皱了皱眉“疼。”
“祛湿驱寒,起初是会疼些。”
萧朔道“一到雨雪天气,你便难受得连手也抬不动。
梁太医挂心许久,不曾弄清楚缘由,始终不知该从何下手。”
云琅一怔,心底跟着牵扯,抬头向萧朔。
萧朔伸出手,揽住他微凉胸肩,掌心抚上和缓力道,叫人慢慢躺平,歇在榻上。
“梁太医挂心许久。”
云琅嘟囔“你挂心了更久罢”
萧朔并不答话,解了云琅发带,叫他躺得松快些,又拢过薄衾。
云琅只觉腕间热意烙着,那一会儿的舒服劲过去了,便像是有丝丝凉气自骨头缝里向外钻。
连酸带疼,乏意伐上来,几乎叫他以为外头又要落一场暴雪。
云琅低低吸着气,尽力忍了一阵,实在忍不住“差不多了罢”
“等粗盐不热。”
萧朔道,“再烘干替换,每日三次,反复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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